从同袍到仇雠,孙中山与陈炯明的分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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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5月,陈独秀去惠州看望赋闲在家的陈炯明,甚至想劝其加入中国共产党。

这不去不要紧,一去吓一跳:只见通往陈炯明司令部的路上哨卡林立,而到达司令部后,陈的桌上摆满了军用电话,墙上挂满了军事地图!

陈独秀与陈炯明寒暄了几句,立刻退出去,深感“粤军警备森严,久之怕有兵变”。

事实证明,陈独秀的判断是准确的,陈炯明当时确已下定决心——用武力解决他与孙中山的矛盾!

6月16日凌晨,直到粤秀楼总统府接到了粤军要炮击总统府的电话时,孙中山还不相信叛变真的发生了,直到炮弹爆炸的声音在府内响起,孙中山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从同袍到仇雠,孙中山与陈炯明的分离之路

陈炯明是何许人也?他本来是站在巨人肩膀上,有望名垂史册的人,因为这次叛变,他将此命运拱手让给了另一个人——蒋介石。

孙中山与陈炯明的三次冲突1909年,秀才出生的陈炯明加入了主张流血革命的同盟会,看上去蛮违和,但他其实是有理想的:把革命当作一种手段,最终的目的是“建设”。

“联省自治”是陈炯明此生一直执着的梦,什么叫联省自治?它是效仿美国宪法的联邦体制,容许各省制定各省的宪法来治理本省,然后各省再选派代表,制定联省宪法,建立联邦制国家。

这和孙中山主张的“中央集权”制完全不同。政见迥异,可以说是陈孙二人日后闹翻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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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右)与陈炯明(左)

· 冲突初起:刺杀宋教仁案

1913年3月20日,国民党代理理事长宋教仁在上海火车站遭枪击,两日后身亡。孙中山特别气愤,激动得要靠武力推翻袁世凯政权。

而陈炯明、黄兴等人,却不赞成孙中山的想法,更偏向于用法律解决问题。

后因袁世凯不经国会批准就向五国银行借巨款,并免除了三名国民党人的都督职务,此举惹怒了国民党人,“二次革命”爆发。

但寡不敌众的国民党“讨袁军”很快就溃败了,孙中山、黄兴、陈炯明等人遭到通缉,被迫流亡日本。

这次革命的失败对国民党的打击相当大,他们在辛亥革命中获得的成果几乎丧失殆尽。

由此次讨袁的决策来看,孙中山尚“武”,而陈炯明尚“法”,两人观念初现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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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教仁

· 冲突升级:孙中山在日成立“中华革命党”

身处日本的孙中山依然不死心,他想要继续进行革命,不管几次,直到胜利为止。

于是在1914年6月22日,孙中山于东京成立中华革命党,自己担任总理,为了让成员们绝对服从,他甚至让大家宣誓支持其再次革命,“如有二心,甘受极刑!”

这种专制的规定让陈炯明、黄兴、李烈钧、蔡元培等同盟会老党员极不赞成,纷纷离孙中山而去。

可见通过此事,孙中山的“专制”与冲动,让陈炯明对他的意见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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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革命党“在东京的照片(1914年7月8日)

· 冲突锐化:北伐,还是联省自治?

1916年,演完登基闹剧没多久的袁世凯暴病而亡。

紧接着1917年,孙中山就发起了“护法运动”,虽然以失败告终,但当时陈炯明已经回到了他身边。

孙中山当时特别看重陈炯明,把他看作革命党人东山再起的希望。

陈炯明确实也没辜负孙中山的期望,他率领8000粤军先在福建落脚,用了两年时间把福建治理建设得妥妥当当,而自己的军队也扩展到了2万人。

1920年8月,他奉孙中山之命率2万人军队回师广东,仅花两个月时间便把当时占据广东的桂系军阀陆荣廷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并很快控制住了广东。

孙中山闻讯特别高兴,立刻回到广州,并任陈炯明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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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军阀 陆荣廷 像

1921年4月,非常国会选举孙中山为非常大总统。

此时,陈炯明与孙中山的矛盾又一次出现了:

陈反对非常大总统的选举,他认为一旦广东成立正式政府,南北之间将再次陷入战争之中。

为迁就陈炯明,孙在就职演说中,居然改变之前态度,赞成了陈炯明“联省自治”的主张;

此外,在其任职后,还亲任陈为陆军部总长兼内务部总长,并说服陈加入国民党。

当年9月,粤军在陈炯明的带领下顺利讨伐陆荣廷部队,平定了广西。

孙中山的急性子这时又发作了,武力“北伐”,统一全国的念头再一次涌上他的心头,再难挥去。

果不其然,陈炯明依然不赞成,还是坚持他的“联省自治”主张,认为“当留师广西,训成劲旅,留以有待,并非反对其(孙中山)北伐,不过系时机上究未以为适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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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就任”非常大总统“时合影(1921年5月5日)

1922年2月,孙中山屡劝陈炯明未果后,再也等不及其同意,就执意开启了北伐。

然而,一个多月后的3月21日,让孙中山与陈炯明彻底决裂的导火索被点燃!

留守广州的粤军参谋长邓铿于3月21日被人刺杀身亡。

邓铿是孙中山老部下,也是陈炯明粤军的重要助手,于是孙、陈二人互相猜疑,矛盾激化。

4月16日,孙中山派人转告陈炯明,强制要求其参加北伐,而陈炯明也不是省油的灯,坚决拒绝参与北伐,并对孙中山避而不见。

孙这次被彻底激怒了,终于,在4月19日,孙中山发布命令,撤销了陈的一切职务!

孙、陈二人关系就此彻底决裂!陈炯明一怒之下,孤身回了老家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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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铿:为孙中山老部下,也是陈炯明粤军的重要助手

可以说,孙中山与陈炯明的最终决裂,是早已注定的。

政治见解迥异已是致命伤,再加上二者都有着强势且执拗的性格。

我们来看胡适先生对孙、陈二人的评价,甚是中肯:

“中山的资质,近于高明;竞存(陈炯明)的资性,近于沉毅……若“刚愎自用”四个字,则两个人同具有这种毛病,而竞存尤甚。”

蒋介石代替陈炯明,获孙中山信任再之后,就发生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在总统府的炮击声中,孙中山震惊了,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最器重的部下居然会叛变。

他慌忙逃离总统府,登上“永丰”舰,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与叛军持续互相炮击。

身在上海的蒋介石接到了孙中山的电报,他火速赶到广州,通过叛军的封锁线,登上了“永丰”舰,与孙中山会面。

在舰上,蒋介石不但负责作战,保护孙中山的安全,还要寻找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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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丰”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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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宋庆龄在永丰舰与粤秀楼抗敌侍卫合影

当时的蒋,已是粤军第二军参谋长了。

因为早在这之前,蒋介石就已经逐渐受到了孙中山的器重:

不同于陈炯明这匹难以驯服的烈马,蒋介石自从加入同盟会以后,就一直对孙中山极度忠诚,再加上后来刺杀陶成章的事件,蒋在孙中山心中的分量又增加了不少。

在“永丰”舰上蒙难的56天中,很多人都害怕危险,离开了孙中山,而只有蒋介石一人,不但不躲避,还主动往“火坑”里跳,跑到广州来,跑到孙中山的身边来。

虽然因叛变粤军和吴佩孚的双重夹击,致使孙、蒋最终失败回沪。

但是在经历这一次的生死事变后,蒋介石代替了之前的陈炯明,彻底获得了孙中山的信赖。

历经十余年经营,终于成为了真正意义上国家元首。而陈炯明,则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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