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永超在民国史上,有这么一位奇人,不但是江浙财团亨之一,而且被孙中山称为“革命圣人”,蒋介石更是把他奉为导师。此人就是民国富商、国民党元老张静江。
张静江(1877-1950),名人杰,字静江,浙江湖州人。张家是当地巨富,其祖父张颂贤,热心公益,受祖父影响,张静江自小乐善好施,当地人称之为“小侠”。15岁时,这个少年侠客为了救火从屋上跌下,虽大难不死,却落下终生残疾,成了跛足。
1902年,钦差大臣孙宝琦奉命出使法国,有人引荐张静江商务随员。到了巴黎后,张静江见中国的丝绸、茶叶十分走俏,就决定自办商行。当时,还没有中国人到海外开办商行的先例,人们不敢贸然给他投资。最终,还是父亲给了三十万银元,张静江的商行才开起来。
起初,张静江只是运销生丝和茶叶,后来业务又扩展到绸缎、古玩,并在纽约开设了店,获利甚巨。张静江富有生意头脑,曾趁着法国牛奶涨价之际,开办了一家豆类加工厂,供应物美价廉的豆浆,很快大受欢迎。如果不出意外,他会一直做一个富有的商人。
1906年3月,张静江与孙中山在赴法的轮船上相遇。张静江在甲板上认出了孙中山,“你不要瞒我,我知道你是孙文。你不要以为我是反对你的,我是最赞成你的人!”一番攀谈下来,两人经有相见恨晚之感。上岸后,张静江对孙中山说:“如果革命需要钱的话,可拍电报给我,在给我的电报中以ABCDE为数码,A为一万元,B为两万元,以此类推即是。”
后来,孙中山来到东京,计划再次起事,却发现经费不足。踌躇之际,他想起张静江了的承诺,就找胡汉民商量:“我上次在传上碰到一个怪人,说要帮助革命,还约定了三个字。”胡汉民回应:“横竖不亏本,拍个电报试试何妨。”于是,他们按地址将电报拍出,结果钱分文不少。
孙中山大为惊奇。自此以后,每遇款项不济,孙中山就会张静江要,而他也都会按时、如数将款寄到。一次,孙中山有发来电报,但张静江手中款项不足,他就将自己在巴黎经营的一个茶店卖掉,以资起义。孙中山深受感动,称他为革命圣人。
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后,张静江回到上海,在此期间,他结识了陈其美,认识了其部下蒋介石。二次革命失败后,孙中山流亡日本,张静江跟随。1914年7月8日,孙中山在日本筹建中华革命党,任命张静江为财政部长,他说:“张原属富豪出身,党内财务,唯张所为。”
1920年2月,遵照孙中山之命,张静江到上海继续为革命筹措经费,这时,陈其美已被暗杀,张静江就邀请蒋介石到自己创办的恒泰易所任职。由于不善经营蒋介石在商场上屡战屡败,只得厚颜向张静江借钱糊口。张静江对此有求必应,蒋得以站稳脚跟。此外,值得一提的,他还是撮合蒋介石和陈洁如的婚姻的牵线人。
早年的蒋介石,并不被孙中山看重。1922年夏,陈炯明炮轰总统府,孙中山处于危难之中,张静江力劝蒋介石到广州追随孙中山左右。蒋介石依之,从而取得 孙中山的信任。
1924年,孙中山组织召开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名张静江为中央执行委员候选人。同年5月,黄埔军校成立,张静江向孙中山力荐蒋介石任校长。可以说,正是张静江的步步扶持,蒋介石才逐渐登上了权力顶峰。对张静江的帮助,蒋介石十分感激,说他是自己的伯乐。
1924年底,孙中山应冯玉祥的邀请北上,不料因病入住协和医院。当时张静江也在病中,但他得知消息后,依然拖着病体来到北平。见老友拄着拐杖吃力地来到自己病榻前时,孙中山不禁潸然泪下:“你病成这个样子,为何还专程来看我?”张静江双手只是握着孙中山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1925年3月11日,孙中山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便在事先准备好的遗嘱上签了字。
第二日,中山先生与世长辞,张静江悲恸欲绝。至今,其石龛内依旧悬挂着张静江书写的长联:
功高华盛顿,德盖中华间,行易知难,并有名言传海内
骨痊紫金山,灵栖碧云寺,地维天柱,永留浩气在人间
孙中山逝世后,张静江在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中央监察委员。1926年5月,出任党主席,北伐期间,后方的一切都由张静江负责。
蒋介石大权在握后,又让张静江担任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主席、代理国民政府主席。但1928年以后,两人渐行渐远。他向李石曾、吴稚晖等人抱怨,蒋介石自从与宋美龄结婚后,就不像从前那样对自己言听计从了。吴稚晖说,蒋介石本就是是流氓痞子出身,并劝他千万不要跟蒋介石发生冲突。
于是,张静江主动离开权力中心,回到浙江出任省主席,搞起了实业建设,取得了一定成效。
此外,他还提出赎买地主手里的土地,均分给农民,准备搞温和的土改。结果,他手下的土改专员纷纷被乡绅势扣上了共产党的帽子,有的地方还出现了地主叛乱。对此他无奈说道:
“吾之败,非败于时,实败于本党同僚也。土地之改革,并非激进党独有之政,亦应为吾等革命者共有之政。非改土地的归属权,不能激发农民支持革命;非改土地的归属权,不能聚拢发展工业的劳力;非改土地的归属权,不能破除乡村族权、父权的统治;非改土地的归属权,不能打破党内乡土集团;不改土地的归属权,迟早有一天,我们要败亡在这个上边!今日吾败了,吾被党内乡绅们的代言者击败了。吾痛心,若干年后,吾党必因此而败于共产党之手!”
1930年,张静江被免职。
除了西安事变期间坐镇中枢,他的后半生,一直在吃斋念佛里度过。1950年9月3日,病逝于纽约。晚年的张静江,备受冷遇,死后却哀荣备至。蒋介石还为其题写“痛失导师”的挽词,并在台湾率领国民党高层隆重祭奠臂。
只是,张静江不可能知道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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