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时间概念。在中国,基本从有人类历史开始,一直到新中国成立,都可以算成“古代”。
这样漫长的时间,关于婚姻制度的法律规定,当然不可能一以贯之。大致而言,中国古代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也就是说,同一个时期,男子只能拥有一个正妻。只有当正妻被休、或者死亡的情况下,才可能续娶。
但是,也不是没有例外。清朝文康的《儿女英雄传》里的安公子,就娶了张金凤、何玉凤两位正妻,地位一样,另一位长姐儿、后来改名“乌珍”的,才是侍妾。
那么,侍妾的地位,是否固定不变?侍妾可否升为正妻?
理论上,当然是可以的。不用说别的,就是皇家,有几个是直接被封为皇后的?又有几个是从嫔妃的位置上升为皇后的?两者都不在少数吧?皇帝可以把嫔妃(侍妾)升为皇后(正妻),凭什么禁止民间如此?
但是,实际操作起来,侍妾升为正妻的情况,还是不多见的。《红楼梦》里,只有贾雨村的侍妾娇杏,被“扶正”为正妻。其他倒是提过几次,但没有一次是真正实施的。
第四十四回,贾琏在凤姐过生日的时候,与仆妇鲍二家的偷情,言谈之间提到平儿,鲍二家的这样说:“他死了,你倒是把平儿扶了正,只怕还好些。
另一次是贾蓉,替贾琏做媒,说娶尤二姐的时候:“凤姐身子有病,已是不能好的了,暂且买了房子在外面住着,过个一年半载,只等凤姐一死,便接了二姨进去做正室”。
但是,两次提到“扶正”的问题,贾琏都没有答应。前一次回答:“平儿也是一肚子委曲不敢说”;后一次则是对尤二姐承诺:“凤姐……只等一死,便接他进去”,没有提到“做正室”。
贾家并不是没有丧妻的先例。贾赦丧妻,续娶了邢夫人;贾珍丧妻,续娶了尤氏。邢、尤两家,都比贾家地位较低,但是都是世家。
那么,贾府的侍妾是怎样的出身呢?平儿是王熙凤的陪嫁丫头;尤二姐是尤氏的妹妹,却在婚前失贞,事实上是交际花或暗娼;赵姨娘是贾府的“家生子儿”;贾赦的新妾嫣红,干脆就是五百两(有的版本写作八百两)买来的——花这样大价钱买妾,多半是娼家出身。
好吧,侍妾不能扶正,不是法制不允许,而是观念不允许:出身太低的女子,不配做贾府这样世家的太太少奶奶。
只有贾雨村这样的暴发户,才会不顾阶级与阶层的差别,把丫鬟出身的侍妾,扶正做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