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黑”这事,不是今天有,古代就有了。比如明朝的内阁大学士焦芳,他就把“地域黑”发挥到登峰造极。
焦芳黑的是哪个地域的人呢?
焦芳是河南泌阳人,天顺八年考中进士。受同乡李贤举荐,成为庶吉士,入翰林院编修。
转眼,焦芳在编修的岗位上干了好几年,应该让他晋升为大学士了。可是,他的上司万安却说:“不学如芳,亦学士乎。”意思是像焦芳这样不学无术的人,也能做学士?结果有人就将这话传给他了。
焦芳一听,勃然大怒,愤愤说道:“这一定是彭华在背后捣鬼,我若是做不了学士,我就在长安道上杀了他。”
立刻又有人将话传给了彭华。彭华与万安是同一批考上进士的,不过因为学识好,早就当大学士了。彭华听说焦芳要对他下刀子,吓着了,赶紧去找万安。万安迫不得已,只好将焦芳也晋升大学士。
但焦芳不知感激,反而更恨彭华。
皇帝诏翰林院编纂《文华大训》,此书主编正是彭华。而焦芳因学识浅陋,未能参与。书成了,用作给东宫太子授课时的教材。不过,焦芳在用这本书进讲的时候,却故意从书中挑毛病,并且公然嘲笑彭华等人。
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焦芳不光胸无点墨,还心胸狭窄、为人阴狠。因此大家本着“亲君子,远小人”的原则,都躲避他。
不久,大臣尹晏因罪被罢免。焦芳因为与尹晏的儿子尹龙来往过密,也受牵连,被贬到桂阳府任同知。焦芳认为这又是彭华和万安使的坏,于是从此更恨这二人。
焦芳到地方上后,通过不断套近乎贿赂,升为霍州知府。接着升四川提学副使,再调任湖广,不久又升任南京右通使。朱佑樘当皇帝后,他回到朝廷,升为礼部右侍郎。
焦芳觉得他能回到朝廷,需要好好表现,于是向皇帝写了许多奏折。可是,因为这些奏折全都不切合实际,吏部尚书马文升和谢迁看过后,都压了下来。于是焦芳又憎恨上了马文升和谢迁。
正好马文升和谢迁都是南方人,联系到之前的彭华也是南方人,从此,焦芳对所有的南方官员都恨之入骨,常常公然大骂。
正德初年,朱厚照继位,是为明武宗。
那时候,明朝的国库里非常紧张。再加上遭受了天灾人祸,许多税赋都征不起来。有一次,大臣们在一起聊天,户部尚书韩文说,要解决国库问题,唯有劝皇帝多节省少娱乐。
焦芳知道这种聊天的话,一定会被人传到明武宗那里,所以他大声反驳:“百姓尚要用度,何况是皇上,现在不去查民间偷税漏税的事情,反倒要皇帝节衣缩食,这哪是做大臣该有的样子!”
这话果然传到明武宗耳里,果然让明武宗很高兴。于是,他找了个理由,让年老的马文升退休,提拔焦芳到吏部尚书的位子上。
明武宗宠信宦官刘瑾。刘瑾仗势在朝中作威作福,打压异己。
户部尚书韩文秘密团结了九位大臣,准备弹劾刘瑾,其中就有才上任不久的吏部尚书焦芳。
可是焦芳却立刻将此事报告给了刘瑾。
刘瑾得到消息后,先下手为强,在明武宗面前恶人先告状,最终韩文等人被革职,降为庶人,永不叙用。
刘瑾又在明武宗面前大肆表扬焦芳。于是焦芳顺利进入内阁,成为国家宰相级人物。
有权,又有皇帝身边的红人罩着,焦芳终于开始对他仇恨的南方官员们下手了。
因南方人会读书,翰林院中大学士又多是南方人,因此焦芳便多次挑拨刘瑾与翰林院学士们的关系,借刘瑾打击翰林院学士。
起初,刘瑾准备让这些人全部卷包走人。不过,由于明武宗要编《孝家实录》,未能成功。待书成之后,刘瑾便将这些人全部下放到基层,让他们去“接受锻炼”。
焦芳还觉得不解恨,于是又写了一篇《南人不可为相图》的文章,进献给刘瑾。既然朝中事务都是由刘瑾作主,因此南方官员处境十分艰难,经常被辞退。
不久,南洋小国满喇加(位于现在的马来西亚马六甲州)派使臣亚刘和端亚智来向大明朝贡。
亚刘本是明朝江西万安人,原名萧明举,后因犯罪逃到了满喇加,结果在那里竟然混成了使臣。可是,他的人品实在是太过低劣,到了京城后,正好渤泥国(位于现在的文莱达鲁萨兰国)的使臣也来朝拜。他便和端亚智密谋,找渤泥国的使臣索要财物。可是端亚智不同意,他害怕端亚智告发他,于是将端亚智杀害了。
焦芳得知亚刘是江西万安人后,大喜过望,立刻写了一份很长的奏折,并在奏折中大肆攻击江西人。他在文尾建议:“江西土俗,故多玩法,如李孜省、彭华、尹直等,多被物议。且其地乡试解额过多。”
不但诽谤了彭华等人,提议江西人不得入京为官,还要求减少科举考试的录取名额。
由于刘瑾一手遮天,焦芳很快就达到了裁减江西考生录取名额的目的。
与此同时,焦芳却给老家泌阳录取名额增加了95名。
刘瑾是陕西兴平人,焦芳不忘取悦刘瑾,也给陕西兴平增加了不少名额。为了不留话柄,他又分别给北方诸省均增加一定录取数额。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南北考生录取非常不公。这种局面,直到刘瑾案发,明朝才渐渐将各省录取名额恢复如初。
不过,焦芳在刘瑾案发前,便退休还乡了。因此,他没有受到牵连。这个可耻的“地域黑”,只能留给历史唾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