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事从一个盘子说起
我叫孙彻,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早上,我从床上起来,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缝着双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七点一刻。如往常一样,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翻下来,洗脸刷牙准备去上班,打开新闻,一边刷牙一边感受着新闻中的美好生活。七点半准时坐上地铁,用手机无聊的翻看着各种论坛里的故事。这年头,好像每个人都在坛子里写着自己的故事,想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我也想告诉你们一个关于我的故事,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真的就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一 “仙人跳”买回的大玉盘子
2009年的夏天,对于我的人生有这种大的意义,这一年我大学毕业。抱着XX大学经管专业的毕业证儿,站在如潮一般的招聘会门口,倒抽一口冷气。难怪这年头当保姆都比大学生挣得多,典型的卖方市场啊。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会展示自己的人,抱着简历转悠了一上午,才投出去三份简历,还是冒着用人单位鄙夷的眼光厚着脸皮放下的。 不过想想身边儿那些拿着国内一流院校毕业证的同志们也跟我一起在这里涌动着,心理多多少少也平衡了一些。 正发呆呢,裤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因为人太多,费了我好大的劲儿才把手机掏出来,号码显示“老烦”,是冯一凡打来的。抓起电话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彻啊, 在哪儿发财呢?”本来就被招聘会弄的心烦意乱,这时候听见这么一句问候,气自然不打一处来:“发屁财,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出门还能拣着公务员!我在招聘会卖身都没人要!”电话那头儿的人似乎听出了我的不耐烦,就说:“得了,别醋了,完事儿了过来,哥请你吃饭!”说完就挂了电话,这是他的一贯风格,自己说完就挂,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眼看着在招聘会也捞不着什么了,就想着收拾收拾去找老烦吃饭,顺便倾诉一下怀才不遇的尴尬。老烦家住在北京一个有名的古玩城附近,里面有很多捣鼓这些古玩玉器,名人字画的人,老北京人喜欢淘换这些个玩意儿,我和老烦也是同道中人,于是有事儿没事儿就在这里面闲逛悠。想着天儿还早,就一拐弯儿溜进了园子,穿着面试的西装让我很是不自在,像一只会走路的“水鱼”(等着被宰)。路过一个玉器铺子,里面的伙计刚好向外张望,一眼看到了我(想想这不怪他,我这一身廉价的西装,活脱一个中小城市出差干部),张口就喊:“哟!小老板,进来搂一眼,咱这儿都是好货!”, 鬼使神差得我就踏进了这家店铺,就是这一脚让我后面的生活彻底改写了,现在回想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失足”啊。
本就心中郁闷,自然看啥都不顺眼,尤其是这店也不大,一览无余的。四处乱瞟的时候,眼睛忽然被一个墨绿色的圆盘吸引。下意识看下去,这东西说像玉又不是玉,感觉空荡荡的没什么内容,里面那团墨绿也不知道是种,还是别的什么杂质。拍拍头准备出去,老板喊住了我:“老板,好眼力,这玉盘可是很罕见的,缅甸来的翡翠,你看这么大的种。。。。。。”这行干久了,人都成精了,老板一眼就注意到我对那个大圆盘有兴趣。我顺着老板的手指又仔细看了下去,与其说这是个玉,不如说是个大玻璃裹着的一团墨绿,就算是玉也肯定不值钱。想到老板打算把我当“凯子”,心情就更加郁闷了。赌气得问回去:“多少钱?”老板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好“宰”,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奸商,短暂的断片后,淡定的说出一句:“一万块!”,我这会儿的心情是又好气又好笑,就见老板的眼睛一转,“诶哟, 杨老板,生意好啊!”循声望去,一个带着大金链子,顶着个大啤酒肚的男人迈步走了进来。我看见老板给那男人使了一个极不容易察觉的眼神,那男人便指着刚才那个玉盘说:“这个缅甸玉盘, 两万块!”紧接着就是大家熟悉的各种“仙人跳”的烂招数,等他们表演的差不多了,两个人都看向我,我就默默的走到一边,掏出兜里的两百块钱说,“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根本没钱。”说完准备走,没想到老板忽然就急了,拉着我说,“两百就两百!两百给你了,交个朋友!”说完也不管我有多错愕,就拿走了我的两张毛爷爷,把大玉盘子包好放到我手里,推推搡搡的就把我从铺子里“请”了出去。
等我反应过来,兜里最后的两张大票已经不见了。真是世风日下啊,到了老烦家,跟他说了刚才的经历,老烦看着我就跟看一白痴一样,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白痴的。跟老烦家喝酒喝到很晚,想着还是回家睡觉舒服,就抓起衣服准备走人,老烦叫住我:“诶!你的宝贝!”,说完把我的大玉盘子递给了我,我对他比了个中指表示赞许,就开门出去了。
夜色很浓,夏天的晚上虫子叫得很欢,托奥运会的福,北京这几年建设的相当不错,路灯通明,一个人走在路上倒也别有一番滋味。经过一个路灯下,忽然就想起一件事儿,拿起刚才买的大玉盘子,对着路灯照起来,灯光穿过玉盘透明的部分折射下来,里面墨绿色的东西被灯光一照好像更黑了,忽然就觉得那坨墨绿色的东西动了一下,我揉揉眼睛,靠,居然喝多产生幻觉了,刚打算把这盘子包起来,只听见“兹兹”两声,“啪”路灯灭了,而且不是一个,是一排,顿时我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暗,夏天的晚上我居然分明感觉一阵冷风吹过我的后背,酒立刻就醒了,虽然有点儿怵,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骚年,揣起手快步向前走去,没有了灯泡,每根路灯看起来都无比的诡异,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路灯变化出了各种形状,一定是我的幻觉,什么都不要想,飞快的走,最后我几乎是跑到大马路上的,看到繁华的街道,我这才安下心来,摸摸头上的汗,眼角一飘,忽然看到刚才走过的路边一根路灯下好像站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影子,黑漆漆的站在那儿,感觉他死死得盯着我,想到我刚才是在这样的注视下跑过来的,就觉得莫名惊悚。
二 遭贼
做为一名刚毕业就失业的普通大学生,我租的房子在比较偏僻,一来是便宜,二来是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没什么好忌讳的。我的公寓在一个破旧楼房的顶层,说是顶楼,其实也就是五楼而已,掏出钥匙,捅开我一脚就能踹开的房门,放下玉盘倒头就睡。本来应该很快就能入睡才对,结果就是不踏实,于是我像一条蚯蚓一样在床上翻来翻去,酝酿睡觉的情绪,忽然就听见天花板上“咚,咚,咚”的声音,就跟有小孩儿玩儿弹球一样,声音非常规律,“咚,咚,咚”,可我这是顶层,再说了,大半夜谁在天台玩儿玻璃球。记得之前在网上看过,说是很多人都有这种经历,“砖家”解释说是因为人在疲劳的时候,大脑皮层制造出来的信号,转换成声音信号就成了这样规律且诡异的动静。想是这么想,不知道为什么,路灯下那个好像盯着我的人影总是挥之不去,该不是跟着我回家来了吧!人就是这样,想象力足以吓死自己,我赶紧进行心理建设:连工作还没找落呢,胡想啥啊,要真有鬼,就让它来把老子带走,刚好还省的老子找工作麻烦了!想到这儿,忽然就坦然了,过了大概一刻钟,就觉得脑袋越来越沉,眼皮儿越来越重,跟着就睡过去了。
准确的说,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吓醒的。睡过去之后,我就一直在做梦,我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黑色的大坑里,里面漂浮着许多特闪烁的特别特别小的颗粒,就跟磷火一样,每个小亮光都带着一条小尾巴,为了不把这些小东西吸进肺了,我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口鼻,但是用手捂着脸,就没办法往上爬,大坑的四周都是土,如果双手并用就能很快爬上去,刚再想着要不要豁出去,先爬上去再说,忽然听到了防空警报的声音,“呜——呜——呜——”,紧接着就醒了,床头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着木头,发出跟规律的闷声,“喂,您好,请问是孙先生吗,我们是浩然能源再生公司,您昨天投了一份简历到我们公司应聘人力资源部经理助理的岗位,我们想问您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来我公司面试一趟?”要知道,当大馅儿饼从天而降的时候,你往往不会想着它会砸到你,没想到三份简历还能捞到一个面试机会,不得不说我就是个人才啊,“好的,没问题,请问我什么时候到您公司合适?”接下来我和电话那头儿的人愉快的敲定了面试的时间,顺便问清楚了公司的地址,挂上电话,我就哼着小曲一路去洗手间放水,顺便洗刷一下,刮个胡子以小清新的精神面貌去公司面试。打开厕所门,闭着眼就往里进,“咣当”就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杯子掉在地上,想必是昨晚喝多了之后不小心把杯子碰到了地上,顺手捡起来放在洗手台上,刚想转身去放水,就觉得哪里不对,“我靠!哥们儿怎么在这儿?”
只见我的洗手台水池里放满了水,昨天“仙人跳”买回的玉盘子静静的躺在水池里,墨绿色的一团在水中看起来摇曳生姿,就跟水族箱里的玻璃石头和水草一样,就差两条金鱼了。莫非是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把这盘子当金鱼给泡起来了?不对啊,我哪喝了那么多啊!抓抓头发,我使劲儿回想起昨天晚上回家之后的事情,只记得昨天我一路狂奔回来之后就上床睡觉了,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啊。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喝多,这盘子泡水里还挺好看,就先放着吧。洗刷之后已经快中午了,草草吃了午饭,准备出发去下午的面试。在公交车上,我才想起掏出手机搜一搜这个公司,我先度娘后谷歌,居然到处都找不到这个公司,连个公司网页都没有,这公司的规模究竟是有多小?!
下午的面试,接待我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公司里的人都叫她赵总。看着三十岁不到,一身黑色的职业装,梳着干净整齐的马尾辫,眼睛大大的,透着一股英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强人吧大概,她问了我几个问题,但都跟我的专业没关系,她好像我对玉器的了解更感兴趣,问了我很多像是,怎么了解这些东西的,怎么会喜欢上的,等等。作为一个健康男性,有一个成熟漂亮的女人对自己的事儿感兴趣,那我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聊了大概一个小时,赵总跟我说:“好的,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你先回去吧,我们再跟你联系。” 接着我就走出了公司大楼,临走之前我还专业得跟赵总握了握手,那是一双特别白的手,握起来温暖有力,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心特别的凉,那种凉我到现在都记得,是特别的凉,就像是她手心里放了一块尖锐冰块。
无所事事的人就是惨,身边儿的朋友上班的上班,出国的出国,我就只能孤独的回家。夕阳西下,一切都是那么普通和美好,我眯起眼睛看着太阳,眼睛被不怎么刺眼的阳光照得生疼。夏天的旁晚,街上人很多,有匆匆忙忙回家的,也有悠悠闲闲散步的,而我,就是那个马上要见鬼的人。一口气走上五楼,居然喘都不喘一下,打开门的一瞬间,我全身都定住了。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被人挪动过, 报纸,杂志,还有我私藏的各种光盘铺了一地,“我居然还会遭贼?!”惊魂未定的我抄起一个凳子就冲进了我的卧室,我之前的家当可都在里面儿了,万一贼还没走,看哥不给他开个瓢!奇怪的是,卧室里什么都没有动过,我挨个柜子和抽屉打开检查,发现真的什么都没有丢,一屁股坐在床上,纳闷儿,这贼进来到底偷了什么东西?毫无头绪的想了半天,觉得憋得慌,就把领带松了松,顺便去厕所洗把脸,考虑要不要报警什么的。走到洗手池一看,水池里的水已经都没了,就剩下那个大玉盘子,可是这个盘子怎么看都觉得跟早上不一样,里面的那团墨绿好像是变大了,还隐隐约约能看出一个形状来,这是什么情况?正琢磨着,忽然听到客厅里的门“砰!”的一声,飞快的跑出去就听到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下楼,三步并作两步得跑到门口,打开门准备大喊一声“呔!你个毛贼!给老子站住!”呔字还没出口,就看见老烦站在我家门口,一脸鄙视的看着我:“小伙儿,行啊,自己在家演智取威虎山呢?”我顾不上他,推开他就往楼下冲,结果一个人毛也没看见。这家伙跑得也太快了吧!
三 田螺姑娘
贼也没逮着,我沮丧的回来,发现老烦还站在门口,见我回来就问:“我说,你在家干嘛呢?”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讲了一遍,老烦点上一支烟悠悠地说:“我刚过来的时候,没看到有人下楼啊。”这就是最奇怪的,我明明听到门响了,也听到了脚步声,真真切切的绝对不是幻觉。我斜着眼睛看着老烦问:“不是你小子今天趁我不在,抄了我的家吧?”老烦也没有急,往沙发上一靠居然乐了:“就你这点儿家当,还值得哥费这么大的功夫来抄,你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你的移动硬盘了吧。”我顺手丢过去一个垫子,让他闭嘴。
老烦跟我一起把屋子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到楼下的小饭馆吃饭。老烦跟我总是这样,都是单身汉,所以你不找我,我就找你,总是腻在一起。吃到一半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猛拍了一下桌子,把老烦震得手里的杯子差点儿掉了:“对了!我跟你说,那个玉盘子有问题!”老烦用纸巾擦了擦被溅湿的手:“废话,当然有问题了,你个傻子才会花两百块钱买个玻璃碗回来!”我一下就急了:“不是不是,那里面那坨东西会动,好像还会变大,就跟胖大海一样。”看我神情激动,老烦把杯子放下说:“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里面住着一个仙女,每天在你出门之后,给你买菜做饭,洗衣叠被吧?可看你房间的样子也不像啊!”我这人就这毛病,只要是别人不相信我,我的火立马就往上窜:“放屁!你才田螺姑娘!我说的是真的,走,我带你去看,老板,买单!”
一路拽着老烦上楼,开门二话不说直奔厕所,只见那个玉盘还是端端正正的放在水池里,可是里面那团墨绿又变小了,变成了跟昨天大小差不多的样子。老烦叼着烟,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我也懒得理他,打开水管,冲着这块玉盘,结果什么变化都没有,我正想宣告我是白痴的时候,旁边儿的老烦忽然冒出一句:“别动!”那种接近命令的语气搞得我一时还真是不敢动了,只能问:“怎么了?看到田螺姑娘现身了?”老烦走过来,把下水口堵上,让整个玉盘泡在水里,左看看,右看看,又用手指捅了捅,说道:“嗯,是不太对。”我一方面挺高兴他相信我,一方面觉得老烦是不是智商也有问题,这玉这会儿可是啥都没变啊。
老烦对我说,“你仔细看,这东西泡在水里像什么?”这个我早上已经研究过了“一团水草。”老烦点点头,“问题不在这团绿,在外面这玉,折射率不对。”忽然冒出的专业词汇,让我开始在大脑里搜索高中学的物理,折射率?老烦显然没什么耐心等我想起来“如果这是个玉,放在水里怎么会几乎看不到,玉怎么可能跟水的折射率一样?”原来这就是我觉得这个玉盘放在水里像一坨水藻的原因,因为旁边透明的部分完全跟水融为一体了,只剩下一团绿色在那儿摇曳飘摆。我一向都是一个不耻下问的人:“那啥东西跟水的折射率一样?”老烦没理我,看着水里的玉盘说,“你绝不觉得透明的地方比昨天更透了?”老烦对这些东西特别敏感,一眼就能看出A货,B货,成色好坏。仔细看了看,好像是比昨天更透明了,咽了咽口水,嘟囔了一句:“这么透亮的一大块,跟玻璃似的。”说到这里,老烦好像想起了什么,把玉盘从水里捞出来,我在一旁帮忙说“快擦一下。”说着就拿着纸巾给他,老烦并没有接,眼睛死死得盯着玉盘,我也凑上去端瞧,就见上面的水滴一滴一滴的圆滚滚的,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在灯光的照射下五光十色,里面那团墨绿更是被衬得浓厚。老烦拍了拍我,“你说,你这会不会是一个玉外面包了一圈钻啊?”“钻?钻什么?钻石?”我几乎是叫出来的,“这不可能吧,科学上解释不通啊!”老烦用纸巾把玉盘上的水擦干净,把烟头丢进了垃圾桶说:“你的科学解释不通而已。钻石有疏水性。水滴在钻石上不会立刻散掉,朝廷十套有个走出科学,你没看过吗?”这下我来劲了“真的吗?真的吗?那我可发财了啊!快给我放下来,别弄碎了!”抢下我的钻石玉,小心翼翼的供在床上,心理盘算着还找什么工作啊,就这一个我这辈子就算是拿下,给老爹老妈买套房,我自己也来一套,再来一辆suv,娶个媳妇儿啥的,想得不亦乐乎。正在憧憬我美好的小生活,老烦忽然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老板为什么非要把这东西卖给你?”被他这么一问我也含糊了,不过转念一想“丫不识货呗,以为我是冤大头,哼哼,这次还不知道是谁冤了!”
老烦是这种人,看见我高兴就想拼命打击一下,“别高兴了,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个啥,明天晚上我下班带你去黑市鉴定一下吧。”我抬起头,正对上老烦的目光“行啊, 鉴定完看看我有没有暴发户的命!”说到做到,第二天晚上,老烦带着我走街串巷的绕到一个胡同里,这里白天都是老百姓,时不时有个卖水果的三轮车经过,到了晚上就完全不一样了,各种倒爷倒姐,各显神通。老烦带着我钻进里面一家店,名字叫“老金家”,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佛像佛经,我这好奇的四处打探,老烦跟伙计说了什么,伙计就跑进内堂,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说:“金老板请两位里面说话。”老烦对伙计笑了笑,就往里走,我赶紧跟上,看伙计对老烦毕恭毕敬的样子,我对老烦说:“师兄,行啊你,看起来像个人物啊。”
四 大师兄
说起老烦,他大名叫冯一凡,是我铁磁,也是大我两届师兄,学了一个特别扯淡的学科,什么地球系统科学。我们俩在古董鉴定社团认识,臭味相投,一见如故,从此变成铁磁,当时号称“屌丝双杰”。这厮毕业那年运气极好,考上了本市的公务员,从此成为四化主力军,每天优哉游哉的过得好不快乐。说到他考公务员,那真是传奇,笔试通过了之后,一共有六个人去面试,最后招五个,像老烦这种完全是撞大运才进的面试的人,自然以最末的成绩被刷掉,正当老烦准备收拾东西回学校,加入同学们找工作的大潮时,用人单位忽然打电话给他说,第五名那个人出了车祸,所以往后顺延一个人,刚好就把他给收了。这个事儿当年在学校也是一桩特别出名的趣事,经过好多人添油加醋之后也颇有点儿传奇的意思。
老烦这人话不多,如果跟他不熟一定觉得这个人很孤傲,烟瘾很大,一天两包跟玩儿一样。听人说老烦刚上大学的时候,特别受女生欢迎,后来他都没什么反应,姑娘们也就没再跟着他,甚至有一段时间传闻老烦的性取向很特殊。这些事儿老烦都从来不理会,其实老烦算得上是个帅哥,一米八二的个子,修长的身材,清秀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思考的时候喜欢眯起眼睛。刚到社团的时候,老烦已经是大三的学长兼副社长,有一天我逃课去逛潘家园,刚好偶遇同样逃课的老烦,我们俩越聊越起劲儿,就这么成了朋友。
话分两头,我跟着老烦走进内堂,内堂的装饰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张大千,满堂的红木家具,桌上摆着唐三彩和青花瓷,一个清瘦的人站在中间,满脸堆笑的对老烦说:“小冯很久不上我这儿来了啊。”老烦的脸上露出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官方笑容“这不是想着金老板贵人事忙,不敢打扰啊!”金老板挥了挥手,小伙计走了出去,金老板让我们坐,等金老板坐定之后,老烦也慢慢坐下,我也有样学样的往木椅子上一座。金老板让小伙计上茶,跟着就问老烦:“小冯啊,我们很熟了,你这位朋友是?”老烦看着我,那意思好像是让我做自我介绍,便不自在的说:“我叫孙彻,是冯一凡的朋友。”金老板依旧是笑笑的看着我问:“你们今天来,是要出货还是要进货啊?”我一听,这是在拍电影吗?还带销赃的啊。老烦比我淡定得多“我们这儿有样东西,想让金老板给长长眼。”说着就把大玉盘子拿了出来,就看见那个姓金的拿着玉盘对着光看了好久,又用手掌心摸了摸那块绿色,敲敲打打的弄了有半个小时,看我坐的已经不耐烦了,老烦就问:“金老板?怎么样?”金老板放下玉盘,笑着说:“不好意思,我看不出来。”虽然他在笑,我还是觉得这种奸商没什么可信的,拿起玉盘就要走人,金老板忽然说:“你们报个价,把这个东西让给我,我不还价。”这时候老烦才慢慢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金老板说:“我就是带来让你看看,既然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算了,我今儿不是来找你脱手的。”我看到金老板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失望,可还是笑着说:“那您走好,有空来玩儿。”说完就让小伙计送客。
出了那家店,老烦拉着我快步向外走去,北京这些胡同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我走得累得不行,甩开他的手问:“你走那么快干啥!找个地儿歇会儿!”老烦根本没看我,继续拉上我往前走“赶紧走,跟来了!”我正纳闷儿什么东西跟来了,下意识的一会儿头,发现刚才店铺里站的几个客人模样的人都在我们后面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急速向我们走过来,因为他们都没有跑,混在胡同的人流里,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我顾不上累,边跑边问老烦:“这什么情况,你带我来的时候没说有这个环节啊!”,老烦的额头上都是汗,用手摸了一下说,“这能是什么情况,明抢啊,看不出来吗?”
我心说就来问一下,怎么就招了这么大的事儿,“老烦,我本来也就两百块钱买的,给他们算了,别跑了,弄得跟被追杀一样。”老烦的速度一点儿都没有慢下来,冷冷的对我说:“你以为他们要抢的就只是你这大盘子吗?”我有点儿诧异,不抢玉,难道还劫色不成,难怪老烦这么紧张,他显然你比我有姿色的多。一口气跑到大路上,老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了一辆出租车,这时候身后那些人明显开始飞奔,我紧跟着老烦进了出租车,摇下车窗,对着后面的人招了招手,老烦让司机开车,一溜烟绝尘而去。
五 这根本就不是玉
坐在出租车上,两个人都上气不接下气的。本来想恶狠狠得跟老烦抱怨几句,可看到老烦皱着眉头,脸色铁青,我也就闭嘴先把气儿喘匀了再说吧。车直接开到了老烦家,按照老烦的意思,我家是不能住了,这我同意,家里又有贼又偏僻的,饶是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觉得慎得慌,还有一个原因是老烦是公务员,他家的规格比我可高多了,在他家住就相当于我免费住酒店,虽然那儿都比不上自己的小窝,可是鉴于我受了惊吓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的提议。
从出租车里出来的时候,老烦警惕得看了看四周,然后带着我急速上楼,开门,锁门,所有的动作完成的就像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接着老烦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点了一只烟,看起来心情终于舒缓了一些。我轻车熟路的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思考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几次开口想问老烦,都被他摆摆手打断。最后我只能先去洗澡,真的是熬不住了,我一个社会主义的大好青年,白天要思考怎么为社会做贡献,晚上还要被人追杀,太不容易了。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看着水哗哗的流出来,心想着准备好好浪费一把老烦家的水,痛痛快快泡个澡。不一会儿,整个浴室烟雾弥漫,我就这么整个人浸在浴缸里,全身的细胞和神经都被放松了,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细节,哗啦就站了起来,裹了一条浴巾冲出浴室。此时的老烦还坐在沙发上抽烟,看到我这样跑出来就问:“怎么了?停水了?”我摇头,他又问:“那你是打算色诱我?不好意思,你不是我的菜!”“我呸,我是忽然想到一件事儿!”我没理他,拿起放在一边的玉盘就往洗手间走,然后把玉盘整个放进了浴缸。老烦也跟着我进了浴室,什么都没问,只是盯着水里的玉盘。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们两个大男人就这么蹲在浴缸前,一个裹着一条浴巾,一个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画面看起来很是猥琐,这时候要是进来个警察,直接就把我俩扫黄扫走了。又过了几分钟,老烦站起来,把烟灰往马桶里弹了弹,说:“算了,别等了。”我有点儿不甘心,但是也觉得算了吧,不等了,于是跟老烦说,就让田螺姑娘这么泡着吧。说完老烦直接走回了卧室,留下一句:“你,沙发啊。”寄人篱下的我拿了一条毯子,缩在了老烦客厅的沙发上。躺下之后才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与其琢磨这田螺姑娘什么时候出来,不如想想怎么找个工作比较实际,想着想着人就这么睡过去了。正睡得迷糊,忽然听到老烦叫我:“孙彻,孙彻,你来看!”睡眼惺忪得走到厕所,才看了一眼立马就醒了,那个墨绿色的东西果然又像第一天一样变大了,不,准确得说是更大了,几乎撑满了透明的部分。看得我脑子都麻了,但是还没忘向老烦炫耀一下:“看,我果然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吧!但是, 操,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老烦摸了摸浴缸里的水,又掂了下玉盘,说:“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一块玉!里面不是!外面也不是!”我心说这不废话,你家玉的种要是这么长法,早上电视了,不过我还是本着一颗善良的心,顺势问了一句:“那你说这是个啥玩意儿?”老烦推了推眼镜,看着我特别认真得说:“这是一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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