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争霸短篇故事汇:冰冷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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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争霸短篇故事汇:冰冷对称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在月圆之夜见我吗,年轻的武士?

不知道,师父。是因为那月光吗?今晚沙洛克很璀璨。

你离答案很接近了,泰瑞达尔。圆月,它启示着我们教团的象征。那狂热之圆代表了纯洁、专注与思想。当我们立下誓言时,我们在内心中追寻它的形态。

我不知道那是因为月亮。

即便是最小的弧度也能实现极大的圆周,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但是现在,你所要知道的就是,沙洛克对狂热者教团来说是神圣的。自远古以来,艾尔的守卫者就围绕着月亮教诲的戒律构建他们的生活。

教诲?但……它只是个月亮。

年轻的武士,你知道艾尔的月亮是群星中的一朵奇葩吗?

请原谅我,师父。但那怎么可能呢?星灵已经去过太多的星球,见过太多的月亮了。有一些更大,或者更亮,或者——

稀有的东西未必都因为它的大小或多少,泰瑞达尔。有时候,稀有是源自它的完美无缺。源自它的浑然一体。沙洛克的完美举世无双。从数学角度上看,她是个几乎完美的球体,这在全宇宙中都是闻所未闻的。这样的月亮被放置在我们头顶的天空中是无可置喙的。我们的人民凝望它的纯洁以寻求指引,仰视它的明晰以度过史上最黑暗的年代,

你刚才说它是被放置的。谁做的?

有一些问题没有答案。还有一些问题,答案将在时机成熟时明了。但是纯洁、光明与秩序都是智慧的结晶,泰瑞达尔。智慧可以平息混乱所带来兽性的咆哮。智慧能将噪音变为和声。

这里是我们一切信仰的中心,这是你要学习的核心所在——从点燃你的灵能利刃所需要的精神汇聚,到你已经编织进这件神圣铠甲的水晶思想。

现在,你还认为我叫你来这只是为了聊聊月亮吗?

我……不,师父。我没这么想。我只是希望您能举行我的启蒙仪式。

你离答案很接近了,泰瑞达尔。来吧,站我前面。是时候让你向教团宣誓了。

这是一次埋伏,非常血腥的一次埋伏。

一次埋伏?杰拉内克咆哮着,他的利刃荧光闪闪。我还以为这些只是野生异虫。

刺蛇尖叫着缩回去,并再度出击。锋利的长爪撕扯着,凶残而精准。在鬼火闪烁间,狂热者的护盾抵御了对手的猛攻,继而耗尽。

即便愚蠢的动物也会靠突袭捕猎,柯达娜想着。

她滑过刺蛇,钻到它的利爪下,用她的战斧挥出一道致命的灵能曲线。刺蛇被劈成两半。

哪怕是在战斗中,柯达娜灵能所传达的声音仍是异常的沉稳。狂热者,集中你的注意力。我们寡不敌众。

对杰拉内克来说,这警告来得太晚。两只跳虫从刺蛇倒下的地方窜了进来,将这位士兵放倒在地。他的灵能呼喊是愤怒和痛楚的咆哮;在这些野兽之间倒下意味着死亡。柯达娜的步伐犹如一团暗影在移动——奈拉齐姆的暗影之舞,她的一击同时刺穿了跳虫与杰拉内克。他的叫声戛然而止。

泰瑞达尔注意到了那冷酷的仁慈,边点着头边离开了脚边已死的刺蛇。他纵身跃起,将手中的利刃刺入另一只异虫体内,背对着她的愚蠢的畜孽刚想终结一个黑暗圣堂武士。那个刺蛇轰然倒下,几乎要压碎它的受害者,泰瑞达尔不得不将这只异虫推向一边。那个流着血的奈拉齐姆人——泰瑞达尔记得他的名字是克雷诺斯——伸手感谢泰瑞达尔,手在伤痛中仍颤抖着。泰瑞达尔试图扶起他,随后看到克雷诺斯的双腿已被肢解。太迟了。这个黑暗圣堂武士又颤抖了一下后便一命呜呼。

克雷诺斯的隐形斗篷来提供了短暂的庇护,这位伤痕累累的老兵用他的一只眼睛观察着战斗。黎明时分抵达沙洛克的十二个勇士,现在只剩下三个。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

追猎者最先倒下,被一阵刺蛇脊针的箭雨打成了筛子。黑暗圣堂武士快速前去救援他们的机械战友,跳到他们身前用旋转着的曲光战刃拦截下一波齐射的脊针。但要营救追猎者已经太迟,银色的蜘蛛状身体破败的倒在沙地上,可现在不是向虫子报仇雪恨的时候。泰瑞达尔可以看到两位身披斗篷的勇士正在交战,模糊的暗影动作被镀上了异星生物血液的条纹,与苍白的沙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黑暗圣堂武士近身战斗就如同噩梦,整个星区都敬畏他们在暗影中的利刃。但是,奇袭的元素在伏击中帮不上任何忙。每名战士都被异虫的躯体包围,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愈来愈越寡不敌众。

狂热者毫不迟疑地冲进战场,冷酷的战士知道他们在数量上处于下风。和奈拉齐姆人不同,狂热者从不隐藏在暗影之中攻击。狂热者总是领头冲锋,最先取下敌人的首级。这样的场面已经在无数星球上的无数场战斗上演了无数次。泰瑞达尔身边的狂热者也是如此:他们激活利刃拉进距离,在一阵无言的愤怒中铲除沿路的异虫。刹那间,飞溅的黑血和断肢形成一团迷雾。狂热者们的推进大挫这次伏击,差点就要扭转乾坤。但事与愿违。

藏在一只王虫体内的第二波异虫已然抵达,在胆汁飞溅中落地。异虫的反击残酷无情:它们在死去的同族身上猛扑、匍匐、滑行,狂热者瞬间被利爪湮没。他们一个一个地接连倒下,被埋在异虫的尸体下。

但在这些战士中泰瑞达尔并没有倒下,他是着陆的六名狂热者中最后一个站着的战士。这是由一支久经沙场的狂热者组成的队伍,因为对抗异虫的丰富经验而被议会选中。他们是前来支援的,每支黑暗圣堂武士和追猎者的队伍都有两名狂热者的陪伴。他们前来侦察沙洛克上白垩覆盖的旱谷中隐藏着的异虫据点。这个任务本应是一次渗透,为以后的袭击标记优先攻打的防御工事。本不该有杀戮发生。

泰瑞达尔摇了摇头。

如果我们搭载隐形飞船前来就不会有杀戮发生。可是为什么要在不会思考的敌人面前隐藏起来呢?孽畜们无法追踪轨道信号,无法辨别星体与飞船的区别……

任务失败了。现在,泰瑞达尔面对着二十只刺蛇与跳虫,和两名——不,只剩一名——仍活着的黑暗圣堂武士:柯达娜。她身陷重围,抵挡着一阵镰刀般利爪的侵袭。舞动的利刃、灵能与鲜血就像一支令人眩目的芭蕾。泰瑞达尔可以看出她正在做最后一次挣扎,他从克雷诺斯尸体的后面高高跃起,试图把敌人的注意力从力竭的暗堂武士上转移开来。

如他所料:三只刺蛇转而追向他。一对跳虫在刺蛇身后蹦跶着,发出饥饿的尖叫。

泰瑞达尔听到了刺蛇脊针的尖啸,转身躲开擦身而过的脊针。他继续旋转腾挪以应对一只跳虫挥下的利爪。手腕利刃的介子能量精确的穿透了它的爪子。

飞溅的血液还未落地,这只跳虫在愤怒的驱使下不顾疼痛扑向了泰瑞达尔。它要杀死他,要吃了他。泰瑞达尔本能的躲避着来势凶猛的攻击,多年与异虫作战的经验在他的肌肉记忆里植入了条件反射般的躲避动作。带着几分老练的优雅,他矮下身去,让怪兽轨迹的弧线划过他竖起的利刃。被劈成两半的跳虫抽搐着跌入他身后苍白的月球尘埃中。

阵亡的狂热者战友冷酷的咏叹调和灵能在体内翻涌激荡,死亡的呐喊声在泰瑞达尔的脑海中回荡着。卡拉联结着星灵的思想和忠贞,泰瑞达尔感应到了他队友的冰冷的尸体,痛彻心扉。

低下身子,他说道。低下身子,不要站在原地。

它们到处都是,柯达娜回应道,这个黑暗圣堂武士灵能感应的声音非常虚弱。它们数量实在是太——

她的话突然被打断,泰瑞达尔转身看到她倒在三只跳虫脚下。更多的脊针撕裂着向其射来,泰瑞达尔在潜下身时抡起了他的防护手套来遮住脸。他感觉到他的护甲受到了一股剧烈的冲击,当他被击倒在地时听到了金属被撕裂的刺耳声。他打了个滚站起身来,看到又有两只刺蛇进入了射程。一只甩了甩头上的尘土,一片如同鬼魅的云雾在这只生物的尖刺甲壳周围悠然缭绕。

泰瑞达尔知道他挡不住下一波脊针攻势,卡拉中空空如也的涟波意味着他将独自对抗剩余的异虫。当他与绕圈的怪兽呼应着旋转时,向下一瞥看到他右边的防护手套已被摧毁;现在只有一把灵能利刃能用了。他的护盾消耗殆尽。带头的刺蛇发出嘶嘶的声音,向后弓着身,准备开始喷射脊针。更多的尘土从它的肩上扬起。

尘土——这些异虫肯定刚从地底下钻出来。

意识推动着泰瑞达尔向前。他跑了三步后,跳向刺蛇,蜷成一团。脊针在他身下呼啸而过。这只野兽,被泰瑞达尔的动作吓住了,低下身子躲到了一边。泰瑞达尔落地之后,没有转身面对刺蛇,而是熄灭刀刃,潜入那只刺蛇身后留下的黑暗洞穴中。它之前潜地躲藏的地方。那是唯一能让他避开交叉火力并迫使他的敌人和他近战的地方。在狭小的空间作战——一个狂热者在这里最为致命,最有把握。

泰瑞达尔蹲在在黑暗中。隧道里显然不止他一个人;当他转过身时,干巴巴的硬壳发出的掘土声突然停了下来。那扒土声对泰瑞达尔来说太熟悉了——异虫蟑螂来临的前兆,身披厚壳的异虫掘地专家。泰瑞达尔再度燃起那唯一能用的灵能利刃,用蓝色光舌给黑暗着色。那只蟑螂就蹲在他面前一臂距离的地方。冰冷、空洞的眼神。露着牙齿的大嘴。锯齿状的喉舌在野兽的愤怒中外翻着。蟑螂占满了隧道,粗大的爪子蓄势待发;它的嘶嘶声变成了咆哮,震落了弧形内壁上的鹅卵石。

泰瑞达尔将他的利刃深深地插入它最中间的眼睛里,当他们在坑洞内你死我活地扭打时,他斜向一边以躲避利爪。咆哮声转眼间变成了哀鸣声,那蟑螂颤抖了一阵,便静止不动了。

更多声音在泰瑞达尔身后响起:刺蛇钻回它原来的掘出的洞穴,吐出的舌头发出了嘶嘶声。它的头和肩都已经伸进了洞里。泰瑞达尔转身过去,用腾出的那只手拽住了刺蛇胸甲的凸起处,将它拖入洞穴,并把那畜牲的头猛磕进结构紧密的碎石坑壁。他从蟑螂眼中猛抽出他的利刃,然后一刀插入刺蛇的脖子中,把它钉在了墙面上。这畜牲沉重蜿蜒的躯体剧烈扭动着,重重砸在岩壁上,把坑道里弄得尘土飞扬。泰瑞达尔扭动利刃,割下了它的头颅。刺蛇的猛烈摆动有增无减,这让坑道在飞扬的沙石浴中开始崩塌。这时,狂热者已经跳了回去。随着入口被摧毁,泰瑞达尔熄灭了他的灵能利刃,坑道顿时变得如古墓般黑暗。

泰瑞达尔纹丝不动;也许异虫会认为他在塌方中丧生。他在伏击中所遇到的异虫种类在没有更高级异虫控制时,并不具备很高的感知力、亦或是智力。狂热者的存活现在取决于它们是否继续对他进行追捕,它们的注意力是否会转移。沙沙声响起,夹着一声尖锐的咆哮,一只跳虫正指挥着它的同伴,随后那噪声渐渐变得越来越微弱。异虫离开了,而泰瑞达尔站在黑暗之中。

现在看看是否——等等!

上面有东西。一条刺蛇。狂热者能听到它的尾巴在高处的岩石上滑行的声音。

很奇怪,怎么会拉下一个。野生异虫从来不会留下侦查兵的。

那刺蛇不紧不慢的干着什么。它在……进食。泰瑞达尔感到这个词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他的心房。那条刺蛇正在吞食星灵战士的尸体,保卫他们族人的勇士,艾尔幸存者的守护者。像他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泰瑞达尔控制住了几乎吞噬他的焚身怒火。像他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他把怒火引向一股冷酷的、专注的愤怒,一把弯向责任的利刃。

他蹲下身,盘算着形势。异虫只在它们远离菌毯时才进食,那是覆盖在主巢周围营养丰富的有机体。这意味着异虫离它们的巢穴很遥远,可能需要几个月球自转的时间。这次伏击很有可能是某支单独的群体策划的,它们现在或是取胜而归、或是继续巡逻。无论如何,如果泰达瑞尔必须静静地等待刺蛇离开。手中只有一把能用的利刃、而铠甲的护盾早已消耗殆尽,泰瑞达尔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胜算。也许他可以等异虫离开后再从洞里出来,然后设法完成这次的任务。那将是最为明智的行动。

但那样做将是徒劳的。

整个任务是建立在沙洛克上都是不懂得思考的野生异虫。他们的任务是侦查这些野生异虫的巢穴,然后让停泊在恒星轨道外的舰队将它们扫出月球。这是一支奢华的舰队,轻型运输机满载着金甲虫旨在扫荡主巢。准备登陆沙洛克的部队专门为消灭异虫感染而打造。金甲虫所发射的爆炸性圣甲虫自动弹药,会找寻标记的敌人单位和设施进行精确打击。金甲虫可以非常有效地对抗地面部队,轨道情报已明确显示沙洛克上野生异虫几乎全是地面单位。跳虫、刺蛇与蟑螂;极少数能漂在这帮乌合之众头顶的王虫几乎构不成任何威胁。金甲虫的舰队将不会携带任何空中力量……而他们届时将落入敌人设下的圈套。敌人早就准备好了异龙来对付他们。泰达瑞尔很清楚沙洛克上的异虫巢穴肯定已经开始孵化这些长着翅膀的丑陋怪物。更或许它们已经孵化好了,窝藏在盘踞月球的深邃峡谷中。这是一个邪恶却又无法抵抗的诱饵,星灵执行官并没有看穿伪装。

泰瑞达尔感觉到了他族人的末日,就像头顶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雷云聚集在他无法企及的天空。即便是一小群的异龙也能摧垮毫无还手之力的金甲虫部队。舰队被任命在月球下一圈自转——黎明前登陆(从泰瑞达尔的位置)。这将是灾难性的打击。

不管怎样,我在目前的情况下什么也做不了。

在足以让人患上幽闭恐怖症的黑暗隧道里,被死去异虫环绕着的泰瑞达尔开始从右手臂上卸下护甲。头顶上正在进食的刺蛇制造的动静太大,根本听不到底下发生着什么。而他迫切关心的是自己的伤势。看得出他的护手已变成了破铜烂铁。不止一根,而是两根刺蛇的脊针击中了覆盖在他前臂上的护甲。他还能感觉到他的手指真是一个奇迹。泰瑞达尔将手弯起,感觉温热的血液从肘部滴下。

我需要光。

泰瑞达尔燃起他剩下的那把灵能利刃的刀尖,将蓝光保持在他的手臂上方。没错,护手阻挡了可怕的脊针……也割破了他的手臂,护手在冲击力下扭曲变形。归功于他护甲中的智能伺服系统提供的压力,流血量被控制到最小,但尽管如此他的手臂还是流血不止。他必须想办法止住伤口。

狂热者抬起利刃,环视隧道。在他身后,被皱巴巴的死蟑螂挡住的通道稍稍有些转弯。在他面前,是一个落石形成的斜坡,和那个应为塌方负责的生物。被斩首的刺蛇被半埋在它自己垂死挣扎时击落的石头下。一层苍白的尘土蒙在这只怪兽身上。面色凝重的泰瑞达尔爬了上去,把它被割下的脑袋拽离了身体。更多的黑色液体浸入了周围的碎石中。泰瑞达尔静静地把一些更大的石头推到一边,并开始解剖刺蛇。它的肌腱被用来包扎他的伤口,这将有助于止血。多年之前,他在泰比鲁斯上的黑草突袭期间用过这招,救了一个执政官的命。如今异虫的肌腱要救他的命了。

在他处理伤口时,心里想着伏击中所见的一切。异虫真的是在一个智慧体的指挥下行动的吗?他能确定刚才所发生的不是他的想象?一支经验丰富的队伍让二十只不受控制的异虫伏击,甚至差点全军覆没。这到底是倒霉透顶的运气,还是敌人的预谋。短短的几分钟内,五名来自艾尔的狂热者,三个追猎者,以及三名黑暗圣堂武士,统统丧生在利爪、脊针和尖牙之下。密集的火力对准了移动能力更强且装备精良的追猎者。随后,跳虫的冲击禁固了黑暗圣堂武士。而比跳虫还愚钝的王虫——漂浮的异虫大军运输船,则恰巧停留在射程之外。它的出现立马扭转了局势。运气差?

不。

野生异虫绝对执行不了这么一次完美的伏击。

我知道野生异虫是什么样的。我在艾尔上清理过无数不受控制的野生异虫。这些异虫却行动齐整。它们肯定被高级意识控制着。

泰瑞达尔对此深信不疑。他和异虫的历史还要追溯到异虫还在它们的生物体半神——主宰的统治时期。当人类凯瑞甘崛起掌控了异虫时,泰瑞达尔也与其交手过。不管是年轻的凯瑞甘还是古老的异虫主宰,他都了如指掌。而自从异虫失去了刀锋女王,异虫内部有的只是无尽的纷争和混乱。这一切都让泰瑞达尔觉得之前的埋伏过于偶然。泰瑞达尔了解异虫,也知道它们的战斗方式。他对它们的本能与弱点了如指掌。取得这些教训的同时,也换来了无数的伤疤,锯齿状的疤痕布满了全身。泰瑞达尔失去的一只眼睛,也是在广场之战中杀死雷兽中所付出的代价。泰瑞达尔认为对于学到的智慧而言,这点学费很值得。况且还有一头在尼利斯的圣祈者瓦片上被大卸八块的雷兽。

这些难得的经验是他被选中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他被派去护送柯达娜前往执行官勘测异虫活动最频繁的地带,负责在黑暗圣堂武士启动信标时保护她。星灵指挥官知道哪怕是要求他带着柯达娜闯过主巢的中心,他也会义无反顾。泰瑞达尔对异虫了如指掌。

但他也清楚执行官犯了个错误。他说不出是谁或者什么东西指挥着异虫。至少现在还不能。此次伏击中,异虫的编队感觉上不同于凯瑞甘的操纵,但的确似曾相识。比主宰的策略粗糙,也少了几分行云流水和老练的优雅。那是主宰在早期战役给泰瑞达尔留下的印象。

已经孵化出新的脑虫来取代倒台的刀锋女王了吗?

无论如何,这都给当前重夺艾尔的计划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泰瑞达尔必须向执行官汇报,终止黎明时分的入侵计划。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计划。星灵已经遭受重创,他们的数量只占了这个曾经傲视科普卢星区闪耀帝国的一小部分。这次侵袭是他们最后的博弈,代价高昂的孤注一掷,为的是在敌人看似薄弱的大本营抢得一个据点。

如果泰瑞达尔不警告舰队,它将是自投罗网,把要害暴露给准备全力出击的敌人。星灵需要撤退,重新召集议会,调整出对付一个有思考能力的对手的战术。

只是他没有办法告诉他们。泰瑞达尔皱起了眉头,在卡拉中呼唤他的族人,希望他的警告能传到尽可能远的地方。但他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舰队在遥远的地方。远远地超出了他所能触及的范围。

这次的任务原本被禁止用意念交流的袭击,这个要求来自不信奉卡拉的奈拉齐姆,为的是不让灵能意念声波把野生异虫给吸引过来。异虫,即便不受任何高级体控制,也似乎拥有感知更强灵能释放的神秘能力。泰瑞达尔不确定这是为什么。也许星灵的意念波长接近主宰的频率?这不是狂热者的任务,高阶圣堂武士才应该负责去解开谜团。但是他知道异虫会被灵能释放所吸引,就像飞蛾扑火。事实上,有些人推理说异虫对灵能更为敏感。因为它们根本没有戒律,也不会对它们的精神进行过滤。在通过灵能感应对话的智能生物社会中,这种过滤是必不可少的;年轻的星灵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教会如何把有害的思想进行过滤。异虫则没有这种需要。

因此,将他的队伍运输到沙洛克上的运输机关闭了灵能沟通能力,一辆自动化运载工具被指定将他们送到星球表面上,然后返回正好停泊在灵能范围之外的舰队。舰队极有可能看到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主力舰上的视觉监测扫描器能够观察到伏击的结果,因为他所在月亮的半球现在正面朝着舰队。但是,泰瑞达尔知道这次进攻不会让执行官担心,至少从战术上不会。从计划伊始他就知道无论他们成功与否,沙洛克上的扫荡都将继续进行。太多的筹码被押在这场翻身仗上了,初次失败不会动摇整个任务。就算先遣队未能完成其任务,影响了后续的进攻,那也只能顺其自然;金甲虫将被设置前去猎杀遍及沙洛克千疮百孔的地表上的巡逻队,而不是朝着柯达娜和她的黑暗圣堂武士本应放置的信标处进发。

泰瑞达尔摇了摇头,试图甩掉几欲吞噬他的绝望。他从坑道地面上平放着几根湿漉漉的肌腱处向后退了一步。他没有半点事情可做。

半点也没。

狂热者向后靠在凉飕飕的通道石壁上思考着他的处境,试图更加集中的来解决这个问题。这就是当别人在恐惧和犹豫中崩溃时,他如何存活了如此之久,在如此多的战役中幸存下来。

年轻人,你知道艾尔的月亮是群星中的一朵奇葩吗?

他师父的声音响彻心田,不只是记忆,而是穿梭卡拉的灵魂余震中。它是一个弥漫全宇的认知。泰瑞达尔离他的同胞太远了无法与他们交流,但是他能够感知到同胞的灵魂——是生是死,哪怕相隔了数个光年。他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能从骨子里感觉到它。他的回应是祈祷与轻声的恳求;他对自己和仍然存在于他体内的师父说:

师父。我看到了我们人民的末日,灾难的前兆。我武器受损且孤立无援。一个年老的我怎样才能对抗沙洛克的整个虫巢?

随后,想到他的师父会斥责他坐以待毙,泰瑞达尔俯下身去开始用肌腱包扎他流血的手臂。粗糙且潮湿的肉紧贴着他的皮肤,异虫组织触碰他开裂伤口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将绷带系紧,随着疼痛扩散至肩头,他的肌肉紧绷起来。这疼痛有一点好处;它能让他保持精神集中。伤口包扎好后,泰瑞达尔曲了曲手臂,确保他仍然能活动自如。血已经止住了。

就着灵能利刃闪烁的光,狂热者低头看了看。发现他还剩下一些多余的肌腱。刺蛇的肌腱非常强壮,事实上难以穿透,但像皮革一样柔韧。异虫惊人的适应能力能让它们的血肉之躯与人族或星灵所铸造的任何护甲和武器分庭抗礼。泰瑞达尔再次活动了下手,凝视着被丢弃在浴血尘埃中长长的刺蛇利爪。

你离答案很接近了,泰瑞达尔。

这条刺蛇几乎已经吃饱了,当它背后的地面崩塌时,吃惊的刺蛇连口中啃咬的肢体也掉了下来。有东西从潜地中冒出来,移动非常快。

伴随着一声尖叫旋转起来,刺蛇吃了一记狂热者利刃划出的炽热蓝色弧线。痛!武器斩入了刺蛇的肩膀,烧穿了肉与骨。刺蛇用它强有力的嘴猛咬下来,锋利的牙齿拧着狂热者装备了护甲的手腕。合金发出吱嘎声。狂热者的另一只手上没有武器,它闻到了血的味道。猎物!它落入了陷阱,无人能救!抬起带有倒刺的长长利爪,刺蛇已垂涎三尺。他已经是到手的美餐了。

接着,狂热者抬起头,将声音送进刺蛇的脑海中。话音中充满了远古的愤怒,原始而清晰。

星际争霸短篇故事汇:冰冷对称

你的晚餐结束了,怪物。现在尝尝你自己的血吧。

他转过另一只手臂,将另一对带有倒刺的长长利爪塞入刺蛇的口中。

站在微冷的晨光中,泰瑞达尔擦完了捆在他腕上利爪上的血。这是个沉重的动作,是来自他民族遥远过去的仪式。在文明之前、在科技出现之前。它让思想凝聚在有着纯净能量的利刃之中。这个简单的动作带来明澈与平静的感觉。平静带来专注。

用这种方法去集中思想。

伤痕累累的狂热者弯下腰,用他的手指,在沙土中画了三个点。星灵舰队的三支武装力量,等待着来自他倒下的先遣队发出的信号——永远不会发出的信号。在那三个点下,他画了一条长长的线,接着又画了一条。两条线:距离舰队发动必败无疑的进攻还剩一个沙洛克的白天和夜晚。沙洛克的自转是短暂的;这个月球不对艾尔同步自转,它自转一周大约要用泰瑞达尔的家乡——艾尔的半天时间。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接下来,泰瑞达尔画了六条斜杠形成一圈,包围着他之前画下的标记。六枚信标。队中每个狂热者所携的晶状结构,由奈拉齐姆工匠设计的致密工具,提供精确定位的灵能照明弹。它们本可以引领舰队以手术刀般的精准度切入敌方主巢。如今它们散落在他周围的苍白沙砾中。

泰瑞达尔领到的命令是协助黑暗圣堂武士布置信标。然后,护送奈拉齐姆人远离将被信号吸引来的异虫,赶往预先定好的集结点。在那里,他们将配合金甲虫扫荡沙洛克。先遣队将在异虫清出月球后被接应撤出;撤出并不是执行官所关心的头等大事。这次任务的原定目标是给舰队在一个环绕艾尔的月球轨道上提供有利位置——一个能够发起重夺星灵家园的最后总攻的位置。

万一任务失败,幸存的队员将在最近的集结点集合。泰瑞达尔用手掌根摩擦着左眼处的伤疤;只要他长时间不动,就会发痛。也许他可以在集结点处用信标给舰队发出信号。也许执行官会把这个迹象当作求救的信号,并派运输机来接应他。不,这样做风险太大了,灵能的声音将引来带来更多的异虫。更何况,在他到达集结点之前,舰队将会下令全军突击。主力舰将会暴露它们的位置,以脆弱的阵型来对抗一个有思想的对手。

这真是……不可救药。在下一个日出,星灵残存的部队将被消灭殆尽。灵机一动间,泰瑞达尔俯下身去,围着六个斜杠画了一个圈。狂热之圆,他所在教团的符号。沙洛克完美的圆形。一个纯洁、专注与思想的象征。

顿时间,犹如醍醐灌顶,一切变得豁然开朗。有一个将信息传递给舰队的方法。这是一个简单的计划,但却笼罩在必死无疑的阴影下。泰瑞达尔的意志动摇了,他的灵能利刃疾涌出怜悯之光。

他将沿着正圆的路线放置信标,使用他铠甲中导航工具计算好距离给它们定位。当每个水晶向天空中发出尖啸时,它的灵能赞歌将把异虫吸引到事发中心。这是意料之中的。舰队中正在等待的执行官将观察到这一点,审视进行的计划。

这里就是泰瑞达尔要依赖同胞们清晰的思路和智慧的地方;他需要舰队发现信标的位置,对于异虫来说排列出奇的对称。显然野生异虫做不到这点。但是,那还不足以让执行官确信异虫并没有高级智慧体在操控。泰瑞达尔的利刃再度涌动,让他的脸沐浴在闪烁的蓝光之中。

但当执行官看到异虫预知了此次行动时。当异虫沿弧线前去拦截最后的信标时,可以证明它们拥有阅读圆形路径并计算出下一个信号在何处发出的思考能力。而那里一定是泰瑞达尔的葬身之处,在一场自己酿造的伏击中被撕成碎块。

这……并非他原本要执行的命令。狂热者的职责是在战场上杀敌,而非跨越自己的职责进行战术上的大胆尝试。泰瑞达尔的手指顺着那个圆圈,那个狂热之圆。

我们的人民凝望它的纯洁以寻求指引,仰视它的明晰以度过史上最黑暗的年代,这一点更是不容置疑的。

泰瑞达尔开始从他倒下的弟兄们身上搜集信标。那些水晶球体比他的手小,沉重而巧夺天工。每当拾起一个时,他都会用手指按下晶体结构上启动槽,而每一个都对他发出欢迎的蓝色荧光,表明信标还可以正常使用。

即便是最小的弧度也能实现极大的圆周。

师父的话经常浮现在耳边,现在泰瑞达尔感受到了它的含义。他需要让胜利的天平向自己这一边倾斜,如果要让这次赌博成功的话。返回到他在沙上画圆的地方,那个让他顿悟的地方,泰瑞达尔估量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他的手臂仍带着伤,但是阵痛不会分散他太多的注意力;伤痛的感觉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敌人的伏击消耗了他一定程度的精力,但没有什么是泰瑞达尔不能适应的。另一个值得谢天谢地的是:他的腿没有受伤。今天他将需要双腿的力量。泰瑞达尔一直是一个强劲的奔跑者,他将要跑出生平最快的一程。也很可能是最后的一程。

他甩了甩胳膊,试了试他新爪的长度。它们比灵能利刃笨重,在失去护手的情况下防护能力也更小。但是它们有着致命的锋利。看着它们洞穿刺蛇是件非常美妙的事情,锯齿状的爪锋惬意地撕裂异虫的血肉。

因为他现在携带着六枚信标,所以无法全速行进。信标像磁铁一般吸附在他的重甲腰带上。它们如此笨重,限制了他的步伐,但这只是一开始。随着每一个被放置起来,负担将会慢慢减轻,但危险也会渐渐增加。

太阳几乎照亮了地平线,时间所剩无几。蹲伏着,泰瑞达尔把他画的标记从沙上抹去,然后放下了第一枚信标。他碰了下启动槽,那里的隐藏传感器辨认出他的细胞并通过了身份验证。信标开始闪烁起红光,柔和的脉冲表明红光在闪过一百零一次之后,一个信号将会发出。泰瑞达尔站起身来,跑了起来。

一个声音从岩石处向他传来。他转过身,燃起了他的利刃。除了同志们的遗体和死了的异虫纠缠在一起,别无他物。有异虫还活着吗?他差一点就要去查明真相——

没时间了。这里的信标已经放置好了。

泰瑞达尔跑开了。到下一个信标放置处的距离只是他整个行程的一小段,但他希望能在第一个信标发声时离它足够远。泰瑞达尔明白信号将被月球上的每一只异虫听到,这个意外的信号将会把怪兽从四面八方招来。幸运的是,这段旅程将带他穿过一个狭窄的山谷,他无需浪费太多的时间来躲避前来一探究竟的异虫。他希望是这样。

在他快速移动的脚下,沙子发出簌簌的声音,泰瑞达尔有节奏的步伐带着他跨过沙洛克的苍白地面。艾尔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它比他想象的要美。从这里看,那充满生气的绿色、棕色和蓝色勾勒出家园的陆地和海洋,似乎原始纯朴,遥不可及。广阔无垠的须状云彩横亘两极,泰瑞达尔感觉他对艾尔的向往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衰退。

第一个信标发出了信号。

一个可怕的灵能飓风的声音在卡拉呼啸地咆哮着。黑暗圣堂武士在之前就提醒他放置信标后所释放的冲击波。柯达娜曾建议他在信标发出前移动到最小安全距离外,并蹲下来设下一层灵能屏障;它的信号有双重目的,将信息发送到太空中,并且在当地的灵能网络中造成一股强烈的脉动,影响到沙洛克上的任何一只野生异虫。泰瑞达尔已经为某种程度的头晕感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想到会如此强烈。他步履蹒跚,随后向前倒在了沙地里。一时间,他看不到东西,也无法呼吸,他的整个灵魂正在和扭曲的混乱做斗争。然后,片刻的工夫,信号声就结束了。

如果这都不能引起异虫的注意,那就真找不到其他方法了。

他望着洒满星星的天空,呼唤着他的同胞们,一个孤独的声音沉寂在风暴之中。

标记好这枚信标,兄弟们。标记好接下来的每一枚。

随后,泰瑞达尔起身便跑。他擦了擦眼睛上的血,摇了摇头保持清醒。

跑。

沙变得越来越薄,泰瑞达尔脚下的路变成了碎石和石头。现在维持速度更加轻松了,但是也更加危险了,因为更沉重的脚步声增加了让异虫警觉的几率。当他沿着填满白垩的狭窄旱谷加速奔跑时必须更加谨慎。

在数着脚步的同时,狂热者整理着飞过思绪的几缕担忧。其中有些他可以搞定。有一些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首先,要担心的是异虫过早地看出了这个布局。如果它们在足够的信标被放置前就预测出泰瑞达尔的路线,星灵可能无法破译他的信息。泰瑞达尔不得不尽快放置好信标。他必须保持这个步调,并在下一个黎明之前完成这个圆圈。

第二点,信标之间需要一定的距离,这样从舰队的位置来看它们的放置点才清晰可辨。他已经计算好了坐标,从信标到信标之间的每段路的矢量;这些数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训练有素的狂热者的脑海里。但是知道路线与能否以全速完成这令人力竭的奔跑完全是两码事。信标的触发需要关乎沙洛克的自转。如果泰瑞达尔只是单纯地绕着它跑圈,放下信标便走。在他完成路线之前,月球的这半边将从舰队可见的角度转走,另一边将会朝原来这面转回来。他必须在原来的那一边放置好剩余的五枚信标,对角地来回奔跑到距离逐渐增加的点,确保增长的环始终都在舰队的视野中。这意味着泰瑞达尔要跑出比实际周长更远的距离。即使对狂热者来说,这样的奔跑也是艰难的。一天一夜,无刻停歇。泰瑞达尔不再是年轻的新兵。他是一个老兵,今早还刚刚打了一仗。他必须接受这样的奔跑本身可能会导致他心脏破裂的事实。

最后一点,有可能控制异虫的虫脑或虫脑们将看穿他的策略并不予以回应,或是刻意随机出现的方式回应。那样的话,狂热者的计划就要付诸东流了。泰瑞达尔要从脑海中摆脱掉这种想法。这是妄自的——并且完全没用的——臆想。如果异虫聪明到足以伪装出野生的行为表现,那么为什么不从他的队伍登陆时就样做呢?

至于现在,只有一个字,跑。

第二枚和第三枚信标不出意外地放置好了,并且没有受到异虫的干扰。敌人还无法预测泰瑞达尔的路径。

至少现在还不能。目前它们只能看到一个三角形。而第四个点将会暴露真正的线路,使得第五枚和第六枚信标的位置更容易预测出来。

泰瑞达尔跃过横亘在他的路线上的岩石,翻滚着落地以保持他的冲量,紧接着起身再跑。现在他的腰带上还吸附着三枚信标,更轻的重量意味着他可以更快和更敏捷地避开遍地的障碍物。从早上一直跑到正午,只是短暂地停下了两次:放置第二枚和第三枚信标。第一枚信标,环形的西点之后,他已经到达了西北点,随后向南跑到了西南点。下一段路线将是最长的路线,西南点和东北点之间——等于整个环形直径的距离。如果泰瑞达尔能保持目前的步调,他将在日落前抵达第四个位置。

泰瑞达尔学会了触发信标之后,在第一闪后开始边跑边倒计时,时间一到便停下来设起几秒的防御,避免最严重的爆炸。他很遗憾不得不中断步伐,但是在被第一个灵能风暴震倒之后,考虑到摔倒时受伤的风险,还是稍微地延误一下好。

星际争霸短篇故事汇:冰冷对称

狂热者在穿过沙洛克稀薄的大气层洁净的阳光下飞奔。皮肤上的温暖给他带来了新生的感觉,艾尔的恒星的光照千百年来孕育着星灵一族。星灵本是阳光下的生物,在语言和文明诞生之前凭借着他们的智慧和速度在艾尔的大草原和丛林中捕猎为生。在如此晴朗的夏日阳光下奔跑,这便是作为一个星灵生命的意义所在。

泰瑞达尔尽量在不偏离路线的情况下,以沙丘和巨石做掩护。目前他还未和异虫正面冲突。一次他觉察到一只漂浮在远处的王虫,他立马压低身体,直到它不在视野之内为止。泰瑞达尔确信异虫正朝着他上一个信标方向移动。

当阳光开始落到他右边的肩头上时,泰瑞达尔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与上古的先贤连接着。他的任务很明确,他的死也在所难免,狂热者迈着稳定的脚步、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他低下头奔跑,在胸前画了一个圈。

根据泰瑞达尔的计算,放置第四个信标的位置就在眼前。当他临近时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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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三个点将变成四个,三角形开始表现成一个圆形。从这里开始的每一步都将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

太阳就快从他身边的白垩山脊上落下。泰瑞达尔在渐渐褪去的阳光里挥了挥双臂,对着这个让他的民族从一个被遗忘的年代起就开始膜拜的金色球体作别。剩余的奔跑将在黑暗中进行,没了在白日里让泰瑞达尔动力十足的充裕温暖的支撑物。他的胸口已然发痛,而且当狂热者跪身将信标放入沙地中时,受伤的手臂颤抖不止。泰瑞达尔试图将他的顾虑统统抛到脑后。没有时间休息了。黎明时分,舰队将到达这里。他触发了信标,然后跑进越来越浓重的阴影之中。

尽管夜晚寒冷、危险,但事实证明夜色的掩护还是有价值的。泰瑞达尔在第四段行程中刚刚跑到一半时,就几乎撞上了两只雷兽。

两只!

当沉重、低频的叫声在泰瑞达尔旁的石壁上回荡时,他练就的条件反射让他立即停了下来。潜藏在石壁上的一块凸起部分下,狂热者试图让自己颤抖的双腿平静下来。

在跑过的大部分路程里,他都顺着一条条狭窄的峡谷跑,只有当为了避免过多偏离目的地时,才会离开它的掩护。但是峡谷很快就要到头了,泰瑞达尔被迫沿着一条悬崖峭壁跑。但总比在开阔的平原上奔跑强,那里狂热者会让自己完全暴露。他设法让自己的眼睛关注着面前的每一块巨石、裂缝或是凸出物,以应对必须寻求掩护的情况。这种折磨人的习惯是他在托雷尼斯围攻中养成的,大脑和反应必须始终保持在高速运转和警觉的状态;尽管他的身体告诉他奔跑的负荷本身已让自己达到了极限。这种习惯救了他的命。

雷兽正打算从他头顶的悬崖上下来(悬崖边已经崩裂的岩石正好能为这些巨兽提供落脚点)。他的部分思想已经意识到它们的叫声在附近的岩石间回荡。几乎在他有意识地注意到它们之前,泰瑞达尔的直觉就已经把他引向了凸出物下。雷兽跨过他藏身处上面的山脊,它们如柱子般巨大的腿引发的震动让峭壁上的石沙如瀑布般滚滚而下。他强压着燃起利刃殊死一搏的念头。难以抑制的举动、一腔翻涌的热血。他想一泻奔跑了一天一夜后的疼痛。但是泰瑞达尔知道这场战斗会耗尽他的精力和时间,这些他已经无法再挥霍了的东西。

留着力气,为了信标。用不了多久杀戮会自己送上门的。

在等待野兽通过的同时,狂热者试图让自己疼痛的心肺休息休息。疼痛在夜里逐步加重。他曲起了右臂,紧了紧潮湿、缓缓渗出血液的利爪;泰瑞达尔担心异虫的感染阻止了他伤口的愈合。教团的信条禁止研究异虫组织和武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泰瑞达尔认为相比于完成他的自杀任务,对星灵信条的亵渎已无关紧要了。在流血给他造成问题之前,这一切都早就结束了。

休息够了。雷兽走了。出发!

他从岩架下爬出,借着星光扫视了一下悬崖顶上的动静。没有任何异常了。他很奇怪看到一对雷兽那样子巡逻;通常雷兽都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所到之处必是一番血雨腥风。

除非它们不是在巡逻。除非它们是沿着一条预测的路线,被派去对抗星灵的部队。

泰瑞达尔对自己点了点头。这进一步证实了异虫确实被一个有意识且具备战术思想的智慧体控制着。虽然这还不能解释所有谜团,但无疑又提供了一个线索。他又开始跑了起来;他的步伐加快了。他知道在下一个信标安置后,他的路线就会暴露无遗了。

麻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主巢就在他的路线上。泰瑞达尔又避开了两支巡逻队:一队刺蛇和一队雷兽。这次,它们都有王虫相伴,他把它们的行动认定为搜索队伍。王虫身上有东西在闪闪发光,在泰瑞达尔看来那是异虫的胚胎液体——这说明王虫刚刚从附近主巢孵化出。不出所料,当他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进时,工蜂上颚发出的清晰的喀嚓声在稀薄的空气中弥漫。泰瑞达尔咒骂着这给他带来的延误,绕了一大圈避开这声音。行程之长已经超出了他的计划。他必须在黎明前完成这次赛跑。

在峡谷尽头和下一个峡谷之间有着一片大空地。间隙不大——只有大约五十步的距离——泰瑞达尔看得出空地周围没有他可以回身躲藏的地方。他必须冲刺了。

他降低身位,握紧拳头,为爆发出速度拼尽了全力。他又在胸前画了一个圈,然后跳出阴影,冲入星光。

十步……二十……三十……就快到了——

他向左瞄了一眼星光下的异虫主巢,所看到的场面让他骤然停下。两座细长的高塔,每个塔尖上都顶着个球。它们在星空下闪着微光,血管脉动着。在泰瑞达尔看到塔在不断生长。缓慢地,以细小的悸动的尺度,生长着。

它们是尖塔。异虫建筑在成熟之后,提供孵化飞行单位所需的酶类和遗传物质,这些飞行单位则能组成大量的异虫舰队。这些尖塔是新形成的,显然是对泰瑞达尔在沙洛克星上的行动的回应。异虫察觉到了有东西来临,它们之前假装是野生异虫的战略已经暴露。他预感到再过一天异虫的舰队就将形成规模,不久之后将壮大成一支可观的军事力量;快速产生军事单位可是异虫令人生畏的原因之一。想夺回家园的星灵在到达艾尔之前,就会被这颗月球上狡猾的异虫给全部消灭。

一头雷兽从主巢那里咆哮着,泰瑞达尔才意识到他站在空旷的地方。他转身藏进了峡谷中。胸腔的疼痛如今演变成阵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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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更快。

异虫在第五个信标点等待着。泰瑞达尔能够听到它们正在下面的阴影山谷中。尽管先前四个信标不一定就直接指向第五个点,但如果有人在刻意搜寻线路的话,第五点的可能位置只有两、三个而已。泰瑞达尔可以想象到虫群已在其他可能位置沿途驻扎了部队;那是一个聪明的战术家的做法。然而,一旦第五个标记被放置,这个图案将毫无疑问地浮出水面。第六个标记点的位置届时将昭然若揭,沙洛克上的所有利爪和獠牙都会降临于此。

事情还得一件一件来。必须先放好第五枚信标,而这个山谷被占领了。

泰瑞达尔从刚才俯瞰目标所在山谷的峰顶滑了下来,一只手放在胸前。他必须立即采取行动,但他知道他没有精力和下面聚集的巡逻队战斗了。一头雷兽、六条刺蛇、还有一只王虫。近战的力量,远程的火力,以及协调的后勤力量确保异虫处于控制之下。狂热者从巡逻队的组成中找到了些许安慰;不管是谁在控制这些异虫,它们显然不知道放置这些信标的敌人是什么样的。这样组建的巡逻队是为了应对各种能想象到的可能性。如果泰瑞达尔还有力气的话,一定会笑出来。

它们能想到需要对付的只是一个用刺蛇利爪充当武器、受了伤的年老士兵吗?

他抬起束着利爪的手臂,眼神凝视着它锯齿状的爪锋。依旧犀利,依旧致命。远远的下方,巡逻的野兽正退回峡谷朝向第五个标记点进发。王虫漂浮在它们的上方,当它向前推进时,强健的瓦斯囊收缩着。

异虫把他的民族逐出了家园,睿智的星灵也在凶残的对手面前节节溃败。

是时候轮到星灵以牙还牙了。

泰瑞达尔用拇指按下了信标的开关,跃进了黑暗之中。被下面的声音引导着,被长久以来积攒的怒气鼓舞着。他在痛苦和疲倦中狂奔,随后纵身一跃。

他落在了王虫的头顶,它在震惊中向前飞行着。泰瑞达尔将利爪戳进了它一边的气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潮湿的热浪,和一声震耳欲聋的灵能尖啸。当这只生物倾斜并开始下沉,泰瑞达尔死死地抓着它不放。下面传来刺蛇成群的嘶嘶声,泰瑞达尔知道王虫向它们发出了召唤。如果是野生生物这时会大声求救,而智慧生物则会命令发起进攻。随着一连串的脊针射来,泰瑞达尔借用利爪在受伤的王虫身上闪躲腾挪,脊针擦肩而过。

如果说之前我还有疑虑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了。

他的坐骑正在疾速下沉,瓦斯从若干参差不齐的孔中发出了汽笛声。雷兽隆隆前进,一心想在王虫坠地前截住它。泰瑞达尔早想到了这步。伴随着怪兽笨重的脚步声,他聚集起全身的力气再度跃出,燃起的灵能利刃就像黑暗峡谷中的一支火炬。他此时需要光亮。

如流星般闪耀,泰瑞达尔从夜空中坠落,着陆时撞碎了雷兽肩上的厚重甲壳。再一次,利爪牢牢地扣住了怪兽的骨质外壳。泰瑞达尔感到一股新的剧痛穿过半边身体。

肋骨……断了。它的脖子……是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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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抗雷兽的知识来之不易,独力宰杀这种野兽曾为他赢得了同胞的喝彩。但他的胜利总是有代价的,他从未这样精疲力尽地奔跑,也从未这样遍体鳞伤。任雷兽如何抗拒地暴跳和打转,受伤的老兵就是死抓着它的背不放,怪兽的怒吼声在峡谷中回荡着。泰瑞达尔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爬向它的脖子。

就像……在尼利斯广场那样……

用他炽热的利刃一削,怪兽颈上单薄的甲片被他劈开,利爪深深地插入了露出的嫩肉中。雷兽咆哮着给出了最后一冲,甩掉了泰瑞达尔,并将他抛到了空中。

狂热者在落地时一个打滚,滑过了一片沙地。他站起身来,此时刺蛇正包围着他,发出饥渴的嘶嘶声。雷兽重踏着前进,脓水顺着它的胸甲流淌而下。它受了重伤,但还活着。身陷重围的泰瑞达尔血流不止,且精疲力尽。他熄灭了利刃,在雷兽面前跪了下去。刺蛇也在步步紧逼。

四。三。二。一。

信标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灵能力量,将雷兽的脑袋撕成了碎片。一阵蓝紫色的白炽波浪从泰瑞达尔埋下设备处的裂口涌出,冷色的火焰洗刷着山谷。刺蛇尖叫着,因剧痛扭动起来,鲜血从它们的口中喷涌而出。临死的盲目挣扎让它们所发射的脊针相互刺穿了对方。峡谷岩壁在超自然的谐振下战栗着,在冲击力下颤抖。泰瑞达尔的重新充满能量的护盾,在闪耀后抵挡了两次能量风暴随即消耗殆尽。狂热者单膝跪地的同时,把他剩余的力量都用来设起灵能防御,这一招是他从小就开始学的。在席卷整个星球表面的信标的能量冲击之下,一个星灵在这种距离几乎没有幸存的希望。

几乎无望……

意味着还有那么一点点。

你离答案很接近了,泰瑞达尔。

狂热者仍在阴影之中,一动不动。

光。颤动的,疾驰的白光。泰瑞达尔眨了眨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缕缕光线和随后潮湿的光辉划过他的视野。

这么美。这就是卡拉吗?我已经……?

不。有光,但是没有声音。死寂。传说死后,卡拉是思想编织成的合唱,永无止境,和谐而欢乐。但是……狂热者只感觉到了痛苦。泰瑞达尔用手掌根摩擦着左眼处的伤疤;它开始发痛了。

我在这儿躺了多久了?

泰瑞达尔翻过了身。

那光?

星辰。陨落的星辰。沙洛克正在经历一场流星雨,那瀑布般的星光给峡谷峭壁带来了苍白而流动的质地。光芒唤醒了他,泰瑞达尔感觉到了他破碎身体上的所有剧痛。两根肋骨断了;利爪的感染让他的手臂痛入骨髓;他的头颅回荡着信标的轰鸣与咆哮。

但是,我的心脏不再痛了。这些阴影意味着黎明还未降临。

泰瑞达尔颤抖着扭过身。他感觉到最后的那枚信标,仍系在腰间。

即便是最小的弧度也能实现极大的圆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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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站起来吧,狂热者。

他身体前倾,爬起时在疼痛中抽搐着。一个趔趄,他撞上了曾是一只王虫不成形的肉块。它在潮湿的沙砾中是如此的冰冷。泰瑞达尔将他自己拽了起来,靠着那血淋淋的东西休息了片刻,然后迈步离开。头顶的流星雨变得令人目眩,最后的几道火光消失在地平线,那里正慢慢变亮。

跑起来吧,狂热者。为了艾尔而跑。

泰瑞达尔跑起来了。跑了十几步后,他便被绊倒在沙地中。但是,他再次把自己拽了起来,继续奔跑。他的最后一段路程已跑完了将近一半,但是他的心脏已经开始发痛。泰瑞达尔甩也甩不掉眼前的那团模糊。

跑。

阴影开始悄无生息地从悬崖脚下慢慢离开。泰瑞达尔催促自己跑得更快一些,他的双腿迈着稳健的步伐。跨过了沙地、岩地和碎石地。

还要更快。

他跑得更快了。疼痛变得模糊不清了,泰瑞达尔知道这是死亡逼近时的麻木知觉。

还要更快。

落在沙地上的脚步声很沉重。它们响彻岩壁。来回荡漾,逐渐增长,最后放大成排山倒海般的声波。雷兽。刺耳的叫声穿透了稀薄的空气。有异虫跟在他的身后,饥渴的野兽们追捕着这只躲避了它们如此之久的猎物。现在,他的路线是已知的了,他的掩护随着天亮而消失。

还要更快。

岩石从两边的峭壁滚落下来。跳虫们与泰瑞达尔并驾齐驱,跟着他的同时正寻找机会发起攻击。他身后的隆隆声越来越响。他看到光亮已爬上了山尖。黎明正在逼近。

随后,泰瑞达尔穿过了峡谷,来到一片开阔的碎石地上。他的目的地就在眼前了:一个古老的火山口,从艾尔上看是沙洛克表面的一个圆形标志。从现在起将没有任何掩护了。没有藏匿。只有跑。

动静更大了。泰瑞达尔可以听到石头上迅捷的利爪声,跳虫也在为最后阶段冲刺。那帮畜牲跑得很快。

但它们不是狂热者。

还要更快。

最后爆发出的速度,力量蓄积的来源竟连泰瑞达尔自己也不知道。火山口渐渐扩大,他从腰带上拽出信标。

那里必然有埋伏。如果我能刚好将信标送达,赶在……

一个雷兽出现在火山口的边缘。又一只。那是夜里他见到在巡逻的那一对。它们举起镰刀状的獠牙,从火山口边缘朝他奔袭而来。地面在晃动。在它们身后,太阳升起了。黎明来了。泰瑞达尔燃起利刃,向前冲锋。

为了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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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瑞达尔的呐喊响彻卡拉,强烈、清晰且不可磨灭。泰瑞达尔愤怒的呼喊声回荡着,足以和雷兽的咆哮相匹敌。

为了艾尔!为了艾尔!

蓝色的闪电刺穿了黎明,将雷兽炸得粉碎,一片血雨腥风。三艘星灵的虚空辉光舰穿梭着,后面跟着十二艘侦查战斗机。它们在头顶轰鸣,伴随着风暴战舰的过热粒子在空中急速前进。泰瑞达尔转身,第一次看到了是什么跟着他。那是一支异虫大军:无数的刺蛇、蟑螂、跳虫。雷兽在灼热中吼叫,对空中袭击毫无抵抗。异虫难逃这场火焰风暴,只有最接近峡谷的几只逃走了。

泰瑞达尔跪倒在地,麻木的黑暗占据了他的身体。他感受不到手臂的疼痛,他的胸腔里似乎空空如也。狂热者翻倒进沙土中,看着最后一枚信标从他无力的手指中滚落。艾尔从紧挨着太阳的地平线升起。它是如此的美丽。金灿灿,绿油油,完美无瑕。

他望着艾尔升上天空,更多的声音穿过卡拉在他耳边缭绕。

没错。您说的很对,执行官。那个狂热者在这里。

他在这儿?

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他确实在这里。

泰瑞达尔挣扎着要给出回应。他的身体动弹不得,他的声音也很微弱,一声平静的叹息颤抖着穿过卡拉。

撤回……舰队,执行官。撤回舰队。

一阵寂静过后,天空中传来了回答。

我们看见了你的标记,狂热者,执行官会解读它们的含义。与此同时,舰队被召回了。夺回艾尔的计划将重新择日。

为了亚顿的荣耀,狂热者。

泰瑞达尔点了点头,脸颊贴着冰凉而闪亮的白沙。

为了亚顿的荣耀。

他想象着站在艾尔上的那一刻,站在师父的身边,仰望着头顶的月亮。光芒几乎能够刺瞎人的眼睛。

沙洛克……今夜璀璨。如此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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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短篇历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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