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运动”闲话三题[九期征文]

　　 1919年5月4日爆发，以爱国青年学生为主力军的爱国运动过去90年了。关于这场运动，以及伴随它，并深入持续它的宏旨的新文化运动的话，析说起因，还原场景，探讨意义，人们说了很多，我看到的，说的都很有意义。兴之所至，不避浅陋之讥，也想说点闲话。

　　 一，人和神

　　 几千年来的中国，惯于也乐于造神。在农业社会的中国，民间造神现象，和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不足，敬畏有余相关；和庶民大众不能参与庙堂之议，只能依靠想象中的神对统治者限制，保障自身的权益有关。引车卖浆耕种者之流，无论是个人生活中的难题，还是个人权益的诉求，靠自身力量无法解决的，都愿意有个神替自己解决，希望神能安抚自己的心灵。

　　 民间造神，官方也造神。官方造神，则是因为神化之前的人，说了一些话，这些话，有利于造神之时社会的稳定，有利于说明自身权利来源的神圣性，更有利于自己的统治。至于这些话是不是放之四海皆准、亘古不变的真理，官方造神时，不会想那么多，只希望造出来后，人们敬仰崇拜就行了，不要去质问，也不要去怀疑，一切遵照官方转述的神的意思办就行了。就这样，一个个行业神被庶民大众创造出来；一个个文化和意识形态方面的神圣，被官方制造出来。民间造神，最起码对社会生活无危害，但官方造神，并要求、倡导庶民大众顶礼膜拜，淡薄了平民参与社会政治生活的意识，则对社会危害极大，1919年前，中国历史上，当庶民大众的权益受到侵害，无法通过正常的行政方式来解决，而神又不能帮助他们时，大众唯一的选择，就是揭竿而起。

　　 “五四运动”，提出了“打倒孔家店”的口号，在中国历史上，首先拉开了把历史上官方创造的“神圣”拉下神坛运动的序幕。从此，人们开始用理性和常识来质问神的旨意，神的旨意开始在人们心目中失去了其不证自明的神圣地位。神开始在中国社会政治生活中逐步逐个退场，而学生、工人、农民、市民大众，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用新文化运动带来的新知识，新观念，为自身的幸福，为社会的进步，主动参与社会政治生活蔚然成风。

　　 然而，五四运动以来的90年里，旧的神圣没有被彻底打碎，新的神圣又一个个粉墨登场。近年来，仍然有一个个神被创造出来，创造这些神，是创造者想证明自身的血缘神圣，从而达到永远被人们敬仰崇拜的结果。从近年创造出来的庞大、驳杂的群神谱中，从冠之以“教育”而有组织地开展的狂热宣传、拜谒中，从一些国民狂热地喜好崇拜神灵、圣人的言论中，让人深刻地体会到，科学和民主的脚步在中国是多么滞重，德先生、赛先生要在中国彻底站稳，又是多么不容易。

　　 二，传统和现代化

　　 人类历史上的每一个今天，都是昨天的现代化；人类的昨天智慧的结晶，就是今天的传统构成，传统是不应该也无法被割裂的。

　　 我们应该意识到，昨天人类的智慧，是为了解决昨天的问题。今天的我们，生活在今天，也会生活在明天，唯一不可能的，就是生活在昨天。现代化是人类发展的趋势，现代化过程中遇到问题，回头汲取古人的智慧是必要的和应该的，但万万不可觉得古人的智慧，我们今天的传统，就是解决现代化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的法宝。现代化带来的问题，还须在现代化的过程中解决。昨天的古人，忙着解决他们遇到的“现代化的焦虑”，没为我们想那么多。

　　 今日我们谓之为“传统”的，在古人眼里，何尝不是他们的“现代化”？

　　 有人以为穿汉服，写繁体，诵经，搭建起昨日的场景，就可以解决现代化带来的问题。今天不走现代化之路，人们就没有焦虑了？完全生活在今日说的传统之中的古人就没有焦虑吗？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唱的就是古人的焦虑；先天下之忧而忧，说的也是古人的焦虑，如果倡导和恢复传统能解决今天的问题，今天的人类，要想幸福，只能生活在居洞穴、茹毛饮血的时代。

　　 三，科学和民主

　　 “五四运动”以爱国运动开始，以新文化运动而持续深入。其宏旨为：科学，民主。这一宏旨，其内涵深刻、丰富，不啻西方美、法革命期间的“自由、平等”之伟大，不仅让我们今天受益匪浅，也将无可辩驳地成为今后中国社会发展的指导纲领。

　　 90年前，中国社会的政治、文化、学术因科学、民主的口号而觉醒，义无反顾、无法逆转地开始了强国富民现代化的征程。其后，虽然科学、民主的实践，道路曲折坎坷，但科学、民主已成为大多数人的信念，取得了不可动摇的地位。90年来，有独裁者出现，也只能是想方设法篡改和歪曲它，而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动它。

　　 近年来，有一些言论，认为“五四运动”太过火、太过头了，甚至将其后90年中国的一些问题都归咎于“五四运动"。这些的说法，有待商榷。然而，这些说法能够存在、能够被我们听到，本身就证明了科学、民主是社会生活的需要。无论怎么认识“五四运动”，今天，我们都已在自觉或不自觉地享用着“五四运动”结下的硕果。

　　 仅从“五四运动”让中国人在现代化的问题上开始觉醒并参与实践这点说，“五四运动”的宏旨，无法否定，也不容否定！

标签： 五四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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