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随笔]两个人物——朱元璋与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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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物——朱元璋与王安石(札记)

   七娃/文

  朱元璋反贪

  从佃户的“家庭出身”、和尚的“本人成份”到皇帝的“政治面貌”,朱元璋不仅在元末乱世,而且在整个古代中国都可谓是夺得了一枚“跳高金牌”。

  然而,明初的文人却并没有为朱元璋的“夺魁”而喝彩。由于朱元璋这张猪肝色的脸,总在文人的颂歌中寻找“僧”、“贼”之类的同音字,便因为“文字狱”的杀气使文人反倒哆嗦了好些年。但就老百姓而言,他们当当“啦啦队”倒亦无妨。一则朱元璋本人还是承认自己“起自田亩”、“出身寒微”,且倡导勤俭建国,官府的开支相对要少,老百姓受到的搜刮相对也少;二则,朱元璋吃不饱饭的少年,敲着木鱼四处化缘的青年,从民间对官场的腐败和百姓的愤慨都深有体会,当他回眸花季,便记忆犹新地告诫群臣:贪污不革,“欲成善政,终不可得”。于是,他成了中国古代杀贪官污吏最不眨眼的皇帝。

  可以说,古代帝王中像朱元璋这样前后四次发动反贪运动,全国官员逐个过关,以及仅空印案、郭桓案就杀掉七、八万人的规模是空前绝后的。朱元璋有许多古怪的反贪点子:一是一刀切。凡贪脏银60两以上者,杀无赦。二是大众化。他下令将其反贪专著《大诰》编成普及本发至田头,背诵者给奖,致使明初的隐士也感慨:“挂书牛角田头读,且喜农夫也识丁。”相应地是更为古怪的措施:准许私人扭送贪官进京受审。便有一个叫陈寿六的人伙同三个草民捉了个贪官进京,还随身带本《大诰》作依据,这种表现,受到朱元璋的隆重表彰。此外,由于朱元璋的乡土观念极浓,连反贪也泽被故里,仅公元1376年,就有1万余名够不上死罪的贪官被打发到凤阳屯田,这些贪官与此前迁来江南的14万富户一起,追寻朱元璋童年的足迹。这样,朱洪武31个年头里,附马欧阳伦因走私国家外贸专营的茶叶,亦被“赐死”;当时除湖南外,江南地方官员基本无人能够做到任满……

  朱元璋的反贪力度无疑是绝无仅有的,但历史仍在和他捉迷藏。他不解为何“吾为政愈严,犯法者愈众”,叹息说:“吾欲除贪脏官吏,奈何朝杀而暮犯!”他带着随犯随杀的铁腕入了土,率土之滨仍然是贪官的索拿卡要声……

  其实,孙中山认定只可能“每况愈下”的君主制时代,朱元璋们纵有三头六臂,贪官也会如千手观音;朱元璋能够深刻地指出元末的腐败是因为“姑息养奸”,却不能克服本朝腐败的经济原因与制度原因。明朝的官员俸禄是历代最低的,有的官吏办公事还只能自己掏腰包,海瑞之所以比包拯更为难能可贵,就是他的“薪水”低了包拯许多。而古代的公共权力是由官员向皇权单向负责的,根本不可能建立起真正规范、公众参与的监督审判体系。没有这一体系,任何疾风暴雨式的反贪运动,都将滑入专制者政治权谋的暗流。朱元璋借机屠戮功臣便是明证。结果,在漫漫的封建长夜,吃亏的到底还是老百姓,他们盼“真龙天子”,盼“青天大老爷”,盼到最后的阶段依然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王安石变法

  相对于商鞅五马分尸、吴起乱箭穿心、张居正尸骨未寒即被满门抄斩,王安石就堪称是个幸运儿了。他居然还能在南京的乡下安度晚年,以至有足够的时间骑骑毛驴,念念佛经,闲情逸致得很。但我却认为,王安石是中国古代最富悲剧内涵的改革家。

  因为他的失败,不独是改革政策的失利,更是一次社会选择的失利。从世界最早的纸币交子出自于北宋来看,从中国这时首次出现以经济而非以行政为中心的城市来看,从《清明上河图》里北方都市的“菜篮子工程”和柳永笔下南方都市的“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来看,北宋已具备发展经济的原始积累与社会购买力,王安石变法应运而生。王安石变法的实质,是行政干预经济,使官府职能更长于经济管理,这也便是二十世纪罗斯福新政后美国政界推崇王安石的原因。

  由于官多俸高、土地兼并及民间借贷活跃,北宋国库的银两大量流失到私人手中,国防失去后盾,与辽、西夏的抗衡日益处于下风。宋神宗急了,他不能愧对赵宋的列祖列宗。王安石旨在富国强兵的变法措施与神宗一拍即合。譬如青苗法与市易法,分别是由官府低息贷款给农民和商人,既振兴农业、刺激商业,又为官方开辟了财源税源,何乐而不为呢?这样,官府其实在经济运行中承担了银行的角色。但是,有人嚷开了,说皇帝岂不成了生意人么?而这一奚落的背后,是视高利贷为最重要的投资渠道的地主阶级,他们对官方夺其财路感到恐惧。利益的调整,观念的因循,使他们上窜下跳全方位抵制变法。由此出现的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宋神宗及其后两个皇帝均支持新法,中间夹着的两个太后却坚决反对(很难揣测她们是否更代表国家的利益),总之,唇枪舌剑的变法之争绵延成一场你死我活的朋党之争,而“宋人议论未定,金人兵已渡河”……

  封建政治的朝夕自然容不得王安石慢慢摸着石头过河的,他惟有趁权柄在握之际急急争渡,当然流必湍之。恰恰与之唱反调的代表就是范仲淹、欧阳修、程颢、苏轼这样鼎鼎大名的一些人物,包括他弟弟王安礼、王安国也在半渡中而返,王安石被孤立了。他想说服自己对手中的主将、同样才高八斗的笔杆子、同样不蓄财不纳妾的真君子司马光,但《答司马谏议书》却无济于事,王安石只好希望启用新人。这时,崛起的新人多是些风派小人,王安石不是不懂,而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小人行政自会虚报产值,自会强行摊派,自会劳民伤财,自会推诿责任,而所积的弊端一多,吕惠卿们就把罪过往王安石身上推了。王安石已拼尽浑身解数化解旧党的明枪,又焉能闪得过麾下小人的暗箭。他下台十年后去世时,最后给他讲公道话的还是司马光,他说,王安石不是坏人,尽量谥给他最高的头衔吧。

  是的,世间多少君子因政见不合而分道扬镳,多少小人为狼子野心而臭味相投,而应为王安石变法深觉惋惜地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政治家,不得不怀着匡世济时的抱负走入一群小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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