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随笔]秀才也造反---漫谈清朝灭亡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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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逢周末,泰迪偶本想来一篇红朝人物,不想又变了版规,禁谈本朝事。不过没有关系,还可以侃侃前朝么。正所谓不侃南昌侃武昌,偶就只能请前清出来,还个魂先。

1,都是俄国惹得祸

  事先声明,鉴于本熊厚道的人品,低调的生活态度以及慵懒的个性。这次只能以事件为线索,带出各式人物。基本就侃到那算那,只求事件,人物的明晰,不求其余了。各位包涵(实在是出场人物太多,本熊又很长时间没写过记叙文了,只能尽人事了,哈哈)

  话说庚子之后,咱们大清在各国之中和俄国的关系最铁。老大哥说要在偶们龙兴之地满洲划块地共同开发一下子,朝廷也就允了人家,不想消息走漏,引出了一场祸事。

  首先当然是各地愤青们抗议(具体就不说了,本文只记主线)。这一日(1903年4月30日)京师大学堂的函件到了湖北,当地愤青闻风而动。本文的两个药引登场。

  朱和中,字子英,建始人。15岁府试夺魁,时为湖北武备学堂生。

  吕大森,字槐廷,建始人。秀才,湖北武备学堂生。

  愤青领袖嘛,当然是慷慨激动昂了一通(过程也不重要,就由它去了)。朱在演讲时拍断了自个的纸扇,吕更过分,居然声泪俱下。这些被一个别有用心的海龟看在了眼里,此人就是吴禄贞。事后吴就邀约当时表现最激的一帮子愤青在花园山开了个PATY。严格意义上来说,充其量只是一个学术沙龙,不过在当时来说,评议朝政,声势还是搞得挺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被当时湖广总督端方所闻,要说端方,也不是普通人物。

  端方,字午桥,号陶斋,托忒克氏。虽说是旗人,但他正儿八经的是靠科举出身的官员。不过他老豆是旗人不假,但他老母本是另一个晚清重臣陶澍家的婢女,所以当时官场上一个有名的段子,就说他号陶斋,是当年吕政的故事重演。此人为人估计属于温和一类,也就笑笑了事。为人如此,为政也就可想而知。他也不兴大狱,只把花园山机关中的大部激烈分子,打一包,官费留学东西洋,也就了帐。(事件的第一个高潮还没来到,就嘎然而止。在进入第二部分之前,偶先把已出场,而下文不再主要的人物结局一笔代过,此后就不赘述了,以下各段落,依次类推)

  朱和中,留欧学生主脑,此后遇孙文,入盟。嫡系中的嫡系,民国后,主管外交,立法委员。不过此公在党内是以丢文件出名的。一次是在欧洲丢失了总理交管的盟书会册及与法国密约(泰迪注:实为一爱国学生向国华窃走,交与清廷驻法公使孙宝绮,万幸的是,孙大使也是个卧底,又把文件送还总理)。另一次是民国后,在广州时期,丢了总理与德国的密约,为叛徒陈迥明所得,拿去香港英报发表。抗战时卒于重庆。

  既然提到海外爱国学子还有驻外公使,那就多说一句。向国华,沔阳人。出生书香世家。留法,入盟,旋盗书报效朝廷,为驻法公使孙宝绮所申斥。后入法国海军学校,又偷了友邦海军资料,欲送回国。被捕。关了N年,回国。投萧耀南,任福建马尾造船厂厂长,后回湖北,为汉阳兵工厂审检处长。党国龙兴,郁郁不得志(怎么会得志,偷过双花红棍的皮包,不给他三刀六洞九棍十八穿,已然是法外开恩了)寻病卒。公使孙宝绮,字幕韩,浙江杭州人。这么会作人,自然好人一生平安。清廷的大使,巡抚,民国的总督,洪宪的股肱之臣,北洋时的政府总理,南方之友。平平安安走完一生。偶像中的偶像。

  开明总督端方,几起几落。辛亥时为部下所杀,传首川鄂。临死还有一个段子,此公临了终于承认本姓陶,改名陶方,以求脱旗归汉,不料又以汉奸罪见杀。真是天妒英才。袁公也很惋惜中。

  2,海外有客到

  前文把一些人物都交代了,但留一人在这段里有大用处。

  吕大森,两个愤青首领之一。看着兄弟们都去国外做访问学者了,唯独自个还留在国内控制使用,自然意气难平。于是创科学补习所,自为所长,意图不轨。手下有哼哈二将。第二对药引出场。

  宋教仁,不用多说吧。时为文普通学堂学生,与同学胡瑛,谭振并称桃源三杰。

  刘贞一,字静庵,湖北潜江人。时为马队书记官。

  至于他们怎么活动,串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海外有客到。倒叙一下先。当年反俄运动也波及到日本。留日生当然也不例外,搞什么拒俄义勇军,坏就坏在其中有一小撮不良分子,以江苏人秦毓鎏为首搞了一个小组织“青年会”(泰迪注:仿意大利烧炭党而建,纯民粹组织,是孙记兴中会的外围)。这帮家伙明知请愿无用,还是鼓动其余不明真相学子向清政府施压,自然镇压。于是顺理成章吸收一部分转向激烈的愤青,办起了军国民教育会,由反俄变成反清,搞暗杀暴动去了。派回国的,有12个运动员(日语“运动员”和中文直译,完全是两件事)。其中回湖南这个叫做黄兴,回浙江的叫龚宝铨。单表黄兴,回两湖通过宋的关系,搭通了天地线(其中过程,一概不用多提)。最后结果,两湖约定一起动手,事败,于是科学补习所也就GAME OVER了。(老规矩,把一些人物了帐,准备进第三部分)

  所长,吕大森,逃往施南,组织天锡会。继续搞事。入民国后,也不太得志。依偶的看法,回家一眯,当个元老,吃点俸禄,那有多好。可惜,要心太重。听说原来手下的马仔张难先任浙江省 ,于是前去投奔。自然贴个冷屁股。性情又烈,作了首诗:“沧海洪流久共经,而廿年旧朋半凋零。欺人未老头先白,怜我为君眼独青。路太崎岖难着足,交深尔汝竟忘形。几回欲唱南山矸,不遇知音孰肯听”。一日应张宴,忽以头撞门窗,玻璃破碎,流血满面,以致发病,卒于杭州。张难先还算不错,为之办理丧事,葬于西湖宝俶塔。泰迪曰,过气的大哥要有平常心嘛。

  运动员,龚宝铨,原名国元,字未生,号薇生。祖上为业医世家,17岁留日。回国后在上海与蔡元培、陶成章等创立光复会(由此可以推得华兴,光复二会是师出同门,都是由暗杀团而来)。民国后,娶了章太炎的女儿,当了任浙江图书馆馆长(放下屠刀就当教授,泰迪曰,这也太离谱了吧。看来图书馆里历来藏龙卧虎,比如本朝太祖)。后选上了省议员,议长。以肺病卒。

  黄,宋。偶就不多说了。反正混历史坛子应该知道,属于常识性问题。再说海外的那个大哥。秦毓鎏,字晃甫,号效鲁,无锡人。17岁入东林书院,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嫡系中的嫡系,一直都无锡豪绅,县长,江苏省党部执委。蒋公搞“4·12”,他就来“4·14”,曾被CP刺杀,受重伤。有意思的是,救过来之后,心情还不错,念几句佛偈(估计是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搞暗杀,触情生情了)。后来又任江苏省民政厅厅长,晚年皈依佛教。病卒。

  3,教父

  书接上文,自从大哥们都跑路了之后,湖北当地只留下了一个马队书记官刘贞一。不过他可是个教徒,联络上了美国教会的神父,事情又有了转机(大清还真命苦)。这位神父大人,其实也是个中国人,是个孤儿来的,从小被教会收养。刘是个教徒,于是在日知会办起了阅览室,靠着教会,声势一下子就起来了。碰巧总理还派人来(还记得前面提起的与法兰西的密约嘛,法国天津驻屯军派了七个中尉下了天山,来指导革命了)。也不知是不是没带孜然的缘故,这位叫欧吉罗的军官,一到就露了型了。日知会连带着也就在官府挂了号了。不过张之洞也是属黄花鱼的,暂时没去动他们。当年湖南萍浏醴事泻,于是两湖一块玩完。九大骨干无一漏网,史称“丙午党狱”。

  刘静庵,名副其实的教父。既是教徒又是大哥,弟兄们总不能眼看着大哥上刑场吧,听说要开刀问斩,于是有要劫牢反狱的。有聪明的出来说话了,有GOD在,就不用担心。第三对药引出场。

  彭养光,字临九。钟祥人,县诸生。安郡公益社社长(安陆同乡会)。

  赵鹏飞,字纯青。钟祥人。安郡公益社襄理。

  这二位本是日知会外围小组织的头头,有小聪明。此时立马联络上美国驻清公使柔克义。小柔一听,靠,条子居然敢扫美利坚的场子,抓合众国的教徒,岂有此理。马上抗议。于是北京下旨,一个不杀。各位大大逃过一劫,各判几年,吃上了皇粮。交代一下各人结局

  赵鹏飞,后转入海军,入川。辛亥年海军反正自然少不了他,以把舰上旗人同僚种荷花出名。此后授少将衔;选为湖北议员。返乡,为钟祥县教育局长,国大代表,后赴南京开会,遇车祸,卒。

  彭养光,国会议员,大元帅府军事特派员,西山会议派,返乡,钟祥县长,立法委员,抗战时,卒于重庆。

  刘静庵,终身监禁,在狱中也不老实,搞铁血军,还能作诗:“向前已是惨凄极,那信惨凄更有深。六月霜雪河海冻,半天云雾日月昏。中原有土兆民痛,上帝无言百鬼狞。最是达材须磨炼,红炉烈火炼精金”。(个人看法和洪秀才的上帝诗有的一拼,当年不知风靡几许狱中少年)。不过运气不好,辛亥年,病卒狱中,遗体由教会收殓。过几个月自然倍享哀荣。(自然也有遗憾,好比BT下到99%,突然断线,虽说也能看,但还是郁闷)

  4,监狱风云

  前面说过,九大骨干进班房。现在先表其中几位。

  二李,李亚东与李长龄。李长龄,字筱香。天门人。11岁补博士弟子员,时为明新公学教习。旋赵,彭外调代掌安郡公益社。联络上狱中李亚东(河南信阳人,名李斌。早年人湖北将弁学堂,丙午九人组之一)。二李联手,内外串连,搞起了群治学社。事机不密(是不密,泰迪案:史载每日往狱中探望李亚东的武装军官络绎不绝,这种搞法怎么会密),李亚东被严加管束。李长龄也被迫走沪。于是第四波药引隆重登场(小熊也要吐血,何时才能写完啊)

  胡瑛,字经武。湖南桃源人。九人组骨干之一。入狱,文采好,写了首绝命诗:“昆仑紫气郁青苍,种祸无端竞白黄。仗剑十年悲祖国,横刀一笑即仙乡。河山寂寂人何在,岁月悠悠恨更长。我自乘风归去也,众生前途苦茫茫。”也不知这种歪诗有虾米好的,居然打动了狱吏谈国华,还把女儿嫁给了他。岂有此理,坐牢还能娶老婆。无独有偶,他的拜把兄弟谭振也在湖南坐牢,也能来事,断头词:“十五离家仗剑游,雄心辜负少年头。误来古洞避秦劫,忍向新亭泣楚囚。壮志未酬海国梦,伤时感旧故园秋。鱼憔莫话当年事,山自清清水自流”。狱吏又感动,没女儿,把儿子认他做了干爹。(得出两个结论,一个是宋教仁,一定不爽,两个兄弟娶妻得子,自个还在日本苦熬,一个汪精卫,过几年,引刀成一快的歪诗,一定是盗版老谭的)

  万耀煌,湖北黄岗人。黄申芗亦鄂人。联络十个青年军官(模仿的是当年义社十兄弟),发起军队同盟会,奉胡瑛为精神领袖(坐牢是有便利之处,至少联络点不用再一日三换了)。此后马甲不停变换由军同一变为群治,再变为振武,最后变为文学社。(此中变迁就不赘述了)。再往后文学社和共进会都干了什么,留待下文。

  5,编辑部的故事

  这个简单了,直接讲人物好了。《大江报》是机关报,主要负责人是以下几位。

  詹大悲,名培翰,字质存,湖北蕲州人。秀才出身。时为主笔兼发行人(主编)

  何海鸣,原名时俊,笔名一雁。湖南衡阳人。副主笔。时评版访员(杂谈版主)

  查光佛:名能,又字竞生。湖北人。文普通学堂出身。为人诙谐,诨号“查和尚”时为俗话版访员(也就是娱记)。

  居正,字觉生,别号梅川居士,湖北广济人。 时评版访员。

  刘复基,湖南常德人。秀才出身。访员。(实为文学,共进二会社评议部长,换句话说,党代表的干活)

  梅宝矶,字镜垣。湖北黄梅人。禀生出身。俗话版访员(这个家伙是专门负责讲解经义,破解图谶的,换句话说,就是一本的正经的造谣)

  黄侃,字季刚,湖北蕲州人。秀才出身。特邀访员(专栏作家)

  至于大江报案,应该是晚清最后一场文字狱了(具体也就由它去了,不详述了),只谈七大记者最终结局。

  詹大悲,被捕,坐监。功成出狱。一路高升。孙系人马。然后因为偏左,一时不慎,再次被捕,被桂系作掉。(命运其是很公平,辛亥年他死的机会很大而侥幸未死,第二次,因他的身分地位,怎么清党也轮他不到,最多是往右可以作个立委,监委,往左可以人大,政协。结果清党时碰上了桂系里一个小头目,拉出去就毙了,也不上报。等到蒋公,老汪,小白大李知道,黄花菜都凉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现在,大陆算他烈士,党国忠烈祠也有他的位置。一人两块冥地,在地下搞房地产,也不算亏)

  何海鸣,被捕,坐监。功成出狱。黄系人马。再往后,改用下半身写作去了,鸳鸯蝴蝶派文人,用他自己的诗说:“人生如梦复如烟,明日白头今少年。不向风尘磨剑戟,便当情海对婵娟。英雄儿女堪千古,刀光鬓影共一天。不使虞姬垓下在,项王佳名岂能传。”后来又投直系,日本来了又下水,病卒(黄系人马有很多下水,比如任援道,顾忠琛,当年还不都是元勋,后来也是想下就下,作超男去了)

  查光佛,功成上位。孙系人马。一路做到中央日报主编,从查和尚变成了查总编,舆论总管,专门分管清查禁书。年轻时拼命写禁书,老了又拼命禁。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居正,功成上位。孙系人马。西山会议派。司法院长。(副院长就是那个在牢里收了干儿子的谭振。这位大哥年轻的时候为了筹款,去偷过庙里的金佛,差点被乡民打死,老了之后,居然中华佛教理事会里的大虾,我佛慈悲。至于老谭,最有名的是恢复汉衣冠了。话说谭院长去德国考察,正逢元首最H的岁月,想起自己青年时代,正所谓梦回吹角连营,很有感触,回来之后,和老居一提。脑子一热,想要属下司法系统法官们要改穿汉衣冠。因为老居身兼行政司法部长,也不知道怎么论的,类似于英王身兼诺曼第公爵的概念。然后提出个报告,交行政院讨论,外交部英美法系的又反对,一路吵,闹到立法院,代院长张继,同盟会时代四大打手之一,附议。顺便和个稀泥。还不行,再提到最高法院,看看有没有违宪,老居还身兼最高法院院长。自然没问题。结果方案出来,满足各方要求,穿英国的法袍,戴汉式的帽子,还没推广,中间扯淡扯了四年,日本又来了。于是大家跑路。民主政治害死人啊)

  梅宝矶,功成上位。不过他是袁系。洪宪帝制,出了大力,袁记那套汉衣冠,就是他老人家包办的。运气不好,袁氏败了。下岗。晚年拿出当年看相的本事,号遇安居士,在南京开馆授徒。民国时代有名的六大相士之一。NB指数直逼水镜先生

  黄侃,不用多说,有名的教授,名士,狂人。

  本熊从六点半敲键盘到八点,没想到文章开了就收不住。只能歇了。分上下部吧。下次再谈共进会,洪门各位大哥了。

标签: 清朝历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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