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读书录（3）：古代帝王说

　　12月12日

　　今日读完《宋太祖》一书。

　　余于古代帝王，多有厌恶之心，所谓帝王者，民贼之别称也。黄宗羲曰：“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又曰：“然则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唐甄曰：“自秦以来，凡为帝王者皆贼也。”快哉此言。自秦之后之帝王，无一不是民贼，虽然不乏雄才大略之君王，然亦不过一经营家，以举国之土地国民为其家产而已。梁启超尝言，二十五史，不过二十五姓之家谱，信夫是言！

　　众帝王贼中，亦可分上中下三等，上等雄贼，中等懦贼，下等亡国贼。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大致可列雄贼之中。自汉武帝以下，帝王贼多以儒术治国，以谓“以孝治天下”，然孝道者，治百姓之工具耳，试看天下骨肉相残最甚者，必是帝王之家。二千年之帝王史，便是二千年之血雨腥风，遍地腥膻，阴略阳谋，剑影刀光，强胜弱汰，雄者生存。父子反目，兄弟成仇，无非一个权字，足足嘲笑孔夫子二千年。怪也哉，中国本是创造力颇盛之民族，奈何独政治制度，数千年不仅未见演进，反而自愈发呆滞，愈发残酷，愈发丧失人性。北宋一朝虽无所作为，尚称太平，南宋之君王，除宋孝宗略可一提外，无一例外为昏君。昏君虽不如人意，比暴君仍稍好，至有明一代，洪武、永历二帝为略有作为之大暴君外，其余全为无所事事之暴君与昏君。

　　余尝作“大一统与文明衰微”一文，以为中华文明之衰微，实起源于秦之一统，后余读梁漱溟先生之《中国文化要义》一书，越发自信于此论点。为何中国历史均趋同于统一，大致如宋太祖所言：“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地域之统一，并非文明衰微之原因，其原因根本在于思想之独裁。噫，余向不喜说古事，说古事必伤心，历史之烟雾蒙蒙，掩埋多少无辜之死者，同是血肉之躯，却梦魇般地为历史滔滔恶浪所席卷，呼号痛哭，天可得闻乎？地可得听呼？不得不掩卷，不得不掩卷。

标签： 古代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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