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绛珠仙子
小天使熟悉的歌声由远而近，我侧耳一听：
我们是小天使，
我们用自己的幼小生命，
我们带来了和平、自由的信息！
我们是小天使，
将重新谱写了一曲和平、自由之路！
在那短暂的岁月里
我们是小天使，
用我们微不足道的生命之光、去指引人们
获取和平、自由之天地！
在这无边无际的都广之野，小天使在哪里呢？只见那群五彩缤纷的蝴蝶在那蓝天之下翩翩起舞。
一轮初升的骄阳悬挂在东边的云彩边，朝辉随意地涂抹在那泛黄的衰草上，如同遍野的黄金，金光闪闪。太阳升起来了，撒下这多的金子──能够颠倒黑白的金子，但我并不需要，我可不是“老二”，为了一点点金子，竟被太阳晒死。我现在要找的是为我引路的素女——重新获得自由之光，这茫茫的都广之野，怎么能寻到她呢？3000年过去了，一切都变得陌生了。真是：
天穹豁然雷雨收，洗出一个潇湘秋。
长虹倒挂碧天外，白云走上青山头。
谁家绿树正啼鸣，何处夕阳斜依楼。
顽石醉卧青埂峰，了却人间万种愁。
紧随天使歌声处，寻觅一条黄土路。
太阳直悬岷江中，白云褪去信山酷。
不是神树能通天，何处春景昆仓出？
绛珠河畔绛珠草，3000年来天地殊。
在我的记忆中，那太阳升起处便是《山经》中记载的鹊山，那高高的山顶就是青埂峰。女娲娘娘曾经就在那峰下炼五彩石，然后，登上峰顶补好了苍天。可女娲娘娘还剩下了一块顽石，在那里修炼成了人身，他就是《石头记》中所写的神瑛侍者。
黄土与顽石原本就是一对孪生兄弟!我应该去找他。
靠山下的北边，有一股滔滔不绝的清泉水——绛珠河，也就是《山海经》中记载的赤水，黄帝曾经在那里丢失过宝珠，但却被粗心大意的罔象寻找到了。河的右侧，矗立着两个大小相仿，高低相似的石峰，从两座石峰的尖顶向下看，一道道“之”字形的石纹，互相交织着；从石峰底部向上看，绕峰小径一层层地往上盘旋着，象一条黄丝带把两座山峰紧紧连结在一起。整个形状活像一对恋恋不舍的情人，故青埂峰又名“连理峰”。所以，神瑛侍者与绛珠仙子曾经在那里爱得你死我活的。
我脚踏着朝阳，飘在翡翠黄似的衰草上，寻着小天使的歌声，呼吸着蜂蜜一般的新鲜空气，来到了鹊山的半山腰。
在那湛蓝的天空下面，却又传来了小天使如泣如诉的歌声：
自由，自由之光
挂牛头卖马肉
却原来
怀搂明星，得扯上遮羞布
这歌声!不由得给我心灵平添了一层悲哀。那微风轻轻地吹过那没有花朵的杜鹃，留下的却是一阵阵悲鸣，在我心中再度掀起了一重重波纹，恰如杜鹃花滴下的泪水。小天使的歌声，却使我勾起了许多痛苦的往事，但我极力不去想它。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离我十几步远的石缝里，有一个什么东西闪闪发光。走近一看，我又惊又喜：是谁的一只二十五弦琴丢在这里了？我赶快用龙头拐杖把它撬起来。
这银琴，一道道五光十色的花纹，绞织周转，好似一朵刚刚开放的玫瑰花的外环，光彩夺目，鲜丽迷人。透着太阳光辉照一照，围环的环心里，似有游龙在翻滚，海浪在滚动。龙呈金色，波泛碧翠。再细看，似乎还有极小极小的红色鸾凤在游翔。呵！这简直是一件无价之宝啊！是谁把它丢失在这荒野呢？
我举目向四周眺望，远方是一朵朵的白云，近处是一排排的绿树，脚下除了黑色的石头和枯黄的衰草之外，哪里找得到一个人影呢？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吱吱喳喳”的鸟叫，我急忙回身仰望，在那翠绿欲滴的枝头上，正有一只小鸟向我高兴地啼叫着。小鸟遍身呈金黄色，黄得闪光，嘴巴红红的，红得似火，脑袋上长着三根非常漂亮的绿色羽毛，闪烁着绿光。
它是不是在人世间早已灭绝了的三青鸟？它们曾经是西王母的信使。我不敢再往下想了，虽然，我与她的小女儿龙吉曾经做过夫妻，她不仅不会认我这个女婿，而且时时都要致我于死地而后快！
忽然，一个念头涌进我心里，莫非小鸟是在向我讲着什么？于是，我学着金色小鸟的样子，撮起嘴巴，吹出一阵动听的口哨声。树上小鸟“吱吱”，树下的我“喳喳”，我俩一答一对，一唱一和，就好像人间刘三姐在与人对山歌似的。
我和小鸟正唱着，一阵微风吹来，山峦里升起了缕缕青烟，这青烟在山峰间投下云影，就像碧翠的缎面上绣起一朵朵绿牡丹。少时，云缝里射出一道霞光，霞光中忽然飞出条条彩带。彩带托着祥云，飘飘悠悠，来到山前树林里。顷刻间，云收雾散，树林里便走出一个绝妙的仙女来，真是：两弯似蹙非蹙柳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处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只见她两眼含羞峨眉俊，身材苗条难经风！腼腆地走到我跟前，彬彬有礼道：“真君在上，绛珠有礼了。”
我先是一惊，多少年来，我被女人所困，眼下必须在心里筑下一道防线。见她这样和蔼可亲，又不得不随便问一句：“仙姑，原来你就是绛珠河边绛珠仙草修炼成的罢！”在美女面前，我这话不知是赞美，还是套近乎？
她不置可否，却说那琴是她丢在这里的。
我又不是地狱的判官，我无法判别她的真伪。美女的一笑一颦，早已融化了我心中的疑虑。我听说这银琴是她的，随即双手捧着还上。仙女感激不尽，万福再三。然后，她对准弦就随意拨弄了起来。
我的心里一震，大脑快懵了，眼前金光缭乱，那青埂峰都摇晃了起来。我紧紧的杵着龙头拐杖，以免被晃倒。——难道我真的遇到了妖女？
起初如大海波涛向我涌来，我被卷在了大浪之中，透不过气来。我拼命的挣扎，不由得想：英雄一世，却栽倒在一个妖女手里了，怎么去娘娘那里取到自由之光呢？几经拼搏，我终于冲出了大浪，张开口，长长地吁了口气。就这样被海浪推到了沙滩上。
一缕缕仙乐由远而近传来，接着那天香夹杂着女人的香味扑鼻而至，我不由得想撑起来。可这时两只酥软的胳膊把我挟了起来。我睁眼一看竟是两个美女！我虽然很喜欢美女，但刚被那美女折腾到这里，不由得对美女也产生了反感。于是，我用力把两个美女推开了，然后，怒斥道：“妖妇，快滚开！”
两个美女把脸一沉，说：“真君，我们一片好心，你竟骂我们是妖妇，真是好心换得驴肝肺！”
我见她俩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觉得自己太冒失了，于是双手合什道：“赵公明，对不起两位仙姑了，我赔罪了！”
“好了，赵公明！我们也不计较你初来乍到的过失了！”
“仙姑，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赵公明！我们国王，在这里等你3000年了，当然知道你的名字啰！”
“仙姑，你们的国王是谁？”
“真君，你一见自然就明白了！”说着两位美女一人勾住我的一只胳膊，就这样把我带到九龙辇前，一个美女说：“真君，请上罢！”
一个美女捞开帷幕，另一个美女顺势把我推了进去。
我还没有坐下，龙辇便飞了起来，我的身子轻飘飘的。从那辇窗望出去，两个美女就飘在辇的两边。
蓝天白云在我眼前飘过，太阳神的光芒照射在那云海之上，如同晶莹剔透的雪原。
我已经被人控制，但我有胸前伏羲氏的“先天八卦图”，我怕什么呢？
我被两位美女带进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如此的富丽堂煌，又赋有王者气象，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我被看得眼花瞭乱，恍恍惚惚被美女带到了大殿之下。
仙乐从殿里传来，那是《九辩》，是当年颛顼从上帝那里偷来的，怎么会在这里演奏？
我如醉如痴。
“真君，去拜见我们的国王罢！”
我不由分说，被美女挟着身子从那两排美女中穿了过去。
还没有到金銮宝座前，但那国王便从宝座上走下来，人未到，那女人的香气便到了，甜咪咪的说：“欢迎，欢迎，真君！”
一个美女立即向我介绍道：“真君，这就是我们女儿国的国王！”
我一听，倒吃了一惊，心想这回可要遇到麻烦了。
我被一个美人推到了国王的怀里，国王却说：“真君！我们到上面去说话罢！”
我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就被国王按进了宝座里，然后，国王也挨着我坐了下来，挨的紧紧的，国王的热量都传进了我的身体。我的心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真君，这宝座就是你的了！”国王严肃地说，板着一幅美丽面孔。
女国王的热量流遍了我的周身，我真有点心猿意马，可我在不断的克制，因为这一切都可能是幻觉，我才不会上当呢？于是，我婉娫谢绝道：“国王，我赵公明何德何能，来坐这宝座！”
“真君，我们女儿国，就缺你这样一位男子来做国王！”女国王紧紧攥住我的手，一双纤细的手竟是那样有力。
宝座下，两排臣子退到了一旁。这时天乐再奏，一群身着薄如蚕翼的仙女随着《九辩》的节拍，舞了起来。多少年代前，我们四姐弟与女娲娘娘一起也曾欣赏过这样的歌舞，可没想到，多少年代后，还能在女儿国再次品味它!
我想到了我自己的使命，竟没有半点心思来观看仙女们雪白的大腿；高高隆起的胸脯。我虽然好色，但还有自制力，虽然风流，却不下流！
我的手被国王捏得越来越紧，好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似的，然而，她那没有骨头的身子却象一根青藤似的就缠在了我身上，我们融合成了一体，其结果我会被她活活的裹死的，成为又一株连理枝的枯树。
我一次次断然拒绝她的一切要求。
国王板着的面孔一沉，伸出她的手，一掌便把我打进了宝座。
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下，在那大地上，我感到了无比的亲切，慢慢地从大地获得了力量。刚刚恢复了神志，接着狂风刮来，飞沙走石，天空骤然暗淡了下来。我虽然杵着龙头拐杖，仍然被龙卷风吸上了天。我随着风力飞快地旋转，马上就不知人世了。我没有一点挣扎的力气，不知道会把我抛到什么遥远的地方。一个凡人，就这样任人宰割，——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小天使如泣如诉的歌声，再次从遥远的地方传了来：
自由，自由之光
挂牛头卖马肉
却原来
怀搂明星，得扯上遮羞布
小天使的歌声如同寺庙里的钟声，一下一下的撞击在我心上，使得我扭心拧肝的痛。然而，我被旋风刮得昏头转向，但肉体还有感觉。一股股热浪卷来，肉体被烤焦的糊味袅袅地钻入我心里。却原来是那青埂峰顶喷出的岩浆向我卷来，看来非把我的肉体与岩浆熔为一体不可。我心里想：还取什么自由之光？下地狱去罢！
然而，10个太阳没有把我烤死，那熔岩同样也奈何我不得，因为，我有伏羲送我的“先天八卦图”。
绛珠仙子停止了琴声，我被重重地摔在了绛珠河畔。
“真君，你没事罢！”绛珠上前来扶我。
我把拐杖在地下一撑，一下跃了起来，指责道：“你这妖女，你别假惺惺的了！”我本想给妖女一拐杖，不把她扫成两截，也会到绛珠河里去作一回落汤鸡，但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去偷袭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绛珠见我瞪着公牛似的眼睛，不由得一颤，转向青埂峰，大声呼叫：“神瑛哥哥，快来救我，真君欺负人！”
我真的惹来了麻烦，3000年的经历，在人世间受尽了屈辱，所以，总存有一种复仇之心。这一回可是黄土遇到了石头！神瑛侍者一身女儿装——不愧为五彩石修炼成！远远看去他绝不是男人。
“妹妹，谁敢在这里撒野！”人未到，娇滴滴的声音就先传到我耳中了。
我还未成见过这位神瑛侍者，当年我挥鞭蓝天时，他还不过是青埂峰下的一块顽石。当他修成人身时，我又被贬斥去了人世间，我就只能在小说《石头记》中一睹他的风采。在人世间，他是贵族公子，我却是饥不裹腹的农夫；如今他是青埂峰下的神瑛侍者，黄土却是一介凡夫，如何与他抗衡？老天真会捉弄人！
“哥哥，快来救我！”绛珠仙子装得真象我欺负了她似的，仙女也有一幅可怜巴巴像。
绛珠仙子故意夸大其辞，看来一场争斗是不可以避免的了。
绛珠仙子朝神瑛侍者身后一躲，又说：“哥哥，你知道他手中的拐杖——那是一条金龙，哥哥，你得小心点，妹妹差点上了他的当！被他一鞭打死了，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这一回我才看清楚，这对狗男女，原本却不怀好意，我不得不给予回击，方知我赵公明也不是好惹的！
太阳再度从那青埂峰上撒下他的余辉，又为这衰草重新镀上一层金色，好像为未来的血色作了铺垫。——真的那血浪已经从那遥远的天边卷了过来，残阳如血。
“哥哥，赵公明他有九龙鞭，你没有武器，我把琴借给你！”绛珠仙子再次鼓动。
神瑛侍者也不答话，掣过银琴，五指在那弦上一抹，一股袅袅声浪如同无数支利箭，直射我的双眼，然后，那声浪又汇聚成千百万只巨琴向我头上打下来。我毫不犹豫，用力在地下一点，跳起空中，用拐杖抵挡住那铺天盖地的银琴。我虽然是一个凡人，那神鞭真管用，使得那震耳欲聋的琴声，消失得无音无迹了。可这时，龙卷风又从四面八方向我吸来。我当然知道龙卷风的厉害，刻不容缓，我把鞭一挥，封住风口。现在我面对着琴声和龙卷风的压力，我都不知道我从何得来的神力，一个凡夫俗子能与神英侍者对峙。那琴声，声声使我肉体发颤、发抖，龙卷风，力力逼我浑身骨折、筋断。
我抵挡着琴声与龙卷风已经是很吃力的了，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被战败。可这时，那销铁熔金的热浪穿缝而来，我那衣服立即就要起火，我不由得“呀”的一声，摔下地来。可就在此时，好像大地把它所有的力量都赋予我一身了——我要暴发了！我意念只一动，立即从地下站起来，我大脑里的鞭子立即化为无穷无尽的飞龙……。
我怒目圆睁，将给这对妖人以致命一击。
这时从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点，越来越大。突然又分了叉，向我包抄了过来。
我脚踩在大地上怕什么呢？
那气势咻咻的吼叫席卷而来。
我眨动了一下眼睛，却原来是一群疯狗。为首的那只，我还记忆犹新——那不是玉帝老儿私生子杨戬的哮天犬!因为它曾经向我摇尾乞怜过，可它对仇人，凶残得比敌人还凶残千百倍，它曾经就偷咬过三潇娘娘，给她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我不由得心惊肉跳，这一群恶狗并不是那么好对付。在人间一群蚂蚁不就把一只大老虎啃食的只剩下了骨架!
前面的疯狗紧随着哮天犬，一边奔跑，一边呲牙咧嘴。
后面的个头稍微高一点，它们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张小牌子，上面标记着“××大会长”、 “××大科长”、 “××大处长”、“××大部长”、“××大校长”。我想：怕是这群狗之间混淆了身份，特意作上的身分记号罢。
却原来，上界的疯狗也分了等级!
再后面的个头更要高大些，性情也许更威猛些罢!它们的脖子上缀着“××县令”、 “××知府” 、“××巡抚”、“××太守”、“××总兵”、 “××尚书”、“××皇帝”。
我不由得怀疑了：难道都广之野的狗也象人间一样要封一个什么官吗？
我没有什么闲瑕来探根求源，我唯一的就是利用大地给我的力量扫荡这群疯狗。
擒贼先擒王。
我当然要对付的是二郎神的哮天犬——它绝不是代替主人来迎接我。
我已经被群狗团团地围住了，如同一头猛虎被蠢蠢欲动、乱乍乍的蚂蚁包围住了一样。
哮天犬，伸长后腿，面对着我坐了下来。眼睛一眨动，放出了两支利剑。那利剑还没有接近我时，我的胸部同样也飞出两支利剑迎了上去。
这时，群狗统统地都闭上嘴，闪动着狗眼，立即飞出连珠似的利剑，向我射来。
伏羲氏给我的护身法宝，放出了一团光环护住了我，那些利剑纷纷地被吸收了。
我与群狗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太阳神苏利耶驾着金辇，不停地滚向禺谷，残阳流血。天地都沉默了，只听得见那群狗屁股下的衰草，发出的声声哀叹。怕那些鸟儿也躲藏了起来，神瑛侍者与绛珠仙子那对狗男女可能正在背后，驱赶着这群恶狗。——当然，有朝一日，我要她们加倍偿还!
莽莽的荒原竟被这群恶狗占领了。
太阳西下了，在黄昏中我怕成为人间那头被蚂蚁啃食掉的老虎。我毕竟不是老虎，而是一抟黄土!当我融入那泥土之中，恶狗奈何得了我嘛!
我心念着神力，举起拐杖。
“真君，住手！”绛珠仙子手抱银琴站在我的前面。我不由得一怔，握杖的手也松弛了下来。因为，我认得，那闪光的琴是素女当年为黄帝弹奏过的宝琴。我在《黄帝》一书中曾有过记载：
素女鼓的瑟是五十弦瑟。这是她父亲送她的十二岁生日礼物，她把它奉为至宝。宁封子为给女儿送上这份厚礼竟整整化了他半年时间才制成。他亲自上山采伐那种凤凰栖歇过的老梧桐树，从上面取出一块作原料。因为那时没有铁制工具，想把它雕制出来真不容易啊！他用的是磨制的骨锥、骨刀、骨凿这些工具。虽然梧桐树，质地绵软，但因工具也不坚硬，挖空瑟的心就花费了他整整一月时间，把它磨平磨光滑，又耗去一月，雕出外形又是一月，钻出瑟上两孔，震雷已过，又见巽风扫落叶了。当他把那五十弦全部安好后，开始从花开，花落，如今已经是硕果累累的秋天了。素女在生日那天，得到了父亲为她制的天下第一把五十弦的瑟，就在她的生日聚会上，她演奏了一首《自祝曲》：
蜀山哟
开花啊
大海呀
扬波呢
来为哦
素女兮
祝寿嘛
素女那婉啭的歌喉，合着那人们从未欣赏过的瑟音，小小年纪立即惊倒四座。从此，素女在蜀山氏部落名声大震。
素女听黄帝要她鼓一曲，因为，她当时只有十二岁，虽然对爱情已经有一些朦胧的憧憬，但对爱情的真正蕴涵并不明了，尽管她早已掌握了阴阳八卦，能纵观天下变化，预测人事沧桑，但对爱情却没有实际的体验，毕竟还是一些朦胧的幻想而已。当时正是秋风瑟瑟之时，山上的野果在那暗绿色的枝叶里显得格外突出，而秋风一扫，那些黄叶纷纷坠地，而头上那只不知名的小鸟一直在盘旋，还时而发出凄惨的叫声，真是触景生情，立即为黄帝与嫘祖鼓了一曲《秋风》：
秋风哦
野果啊
大海哟
鸟儿罗
为啥兮
嘶鸣嘞
素女刚鼓完第一段，黄帝立即制止住。因为，素女并不了解黄帝当时的心情，那累累的黄果不正是上苍献给他的吗？那大海的扬波声，不正为他既得美人，又得江山的祝福吗？那只不知死活的小鸟儿的鸣叫，虽然使他烦恼，但它算得了什么？让它去叫罢！让它去悲鸣罢！一只小小的鸟儿，还能改变得了这天地？“岂能左右我的心”？黄帝想到：为什么要听这样悲的曲子？应该听听欢乐的调子啊！于是对素女说：“小姑娘，你把那弦去掉一半，就留下二十五弦，共分五音，你再弹一首欢快的听听！”
素女一下子才明白黄帝不喜欢她弹的悲鸣之曲。她想弹什么欢快的呢？那就是在他们的婚礼上那些歌手们唱的《蜀山曲》吧！她拔掉了那多余的二十五根，留下二十五弦，这样那曲调自然就高昂了。高昂的曲调完全压倒了那小鸟的鸣叫，此时，黄帝重听这首祝贺他与嫘祖的结婚曲子时，真有点象蜀山在欢呼，大海在欢笑似的。
“真君，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神瑛哥哥，快过来见过真君！”绛珠的话，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些许，见琴如见人，一定是素女派她俩来试探我的。
“真君！得罪了！”神瑛抱拳一躬，然后“嘻嘻”作笑，一副女人态。
“我误解了，请二位神仙原谅！”我心中不由得一喜，实心实意地回敬道，我本想说：“你这块顽石，我当年还把玩过呢？”我又怕这种轻佻会伤刺了神瑛，反而不美。
“一句话，就是你的原谅？”
女人有她的妩媚，也有她的威严。
“绛珠仙子，你要我怎样？”
“就凭你一个凡夫俗子，能到得了女娲娘娘那里，取得回自由之光吗？”
“绛珠仙子，请明示！”
“那就看你有没有诚意！”
“绛珠仙子，你要我怎样表现诚意呢？”
绛珠仙子阴沉的面孔上绽开一丝笑容，说：“你要有诚意就对我三跪九拜！我自然会传授你秘诀。”
我的自尊心好像受到了挑战，一个女人——一株野草，后天修成的女人身，这不是本末倒置嘛，她不感谢大地的养育之恩……却要我这黄土来拜她！3000年的人世间磨难，即使是那些狗皇帝，还是那些权力骗子，我何曾向他们下过跪？更不屑一个女人！今天如不拜倒在这女人的石榴裙下，就真无法表白我的诚意了。我不情愿地曲下了腿，等以后让她十倍的补偿罢。
这时，神瑛快步上前，扶住了我，说：“真君，何必行此大礼呢？”一只如同女人似的酥软的手给我了一块下台石。但我心里很明白：这不过是一场双簧戏罢了。
“神瑛侍者，我赵公明还请你多多扶助呢！”
“真君，不必克气，前面那条大道，你就照直走，自然会有仙人接应你！”
“多谢！神瑛！”
“真君，等你从娘娘那里取回自由之光时，我们再痛饮三大碗，醉它三年而不醒！”
天苍苍，野茫茫，敢问路地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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