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70年,阳光炙热的墨西哥之夏,巴西4比1击败意大利,永久保留雷米特杯。众人三叩九拜,“黑珍珠”贝利登基成王。足球史上第一个封建王朝宣告建立。
然而,和人类社会历史进程不同的是,民主和自由的种子几乎与此同时生机勃发,克鲁伊夫率领阿贾克斯在70年代伊始就立下欧洲冠军杯三连冠的雄奇伟业,飞翔的荷兰人带着他的全攻全守学说引领伟大的文艺复兴。历史发展速度的迅疾简直让人吃惊,仅仅在1974年,贝肯鲍尔就带领德国勇夺大力神杯开启了资本主义工业革命。接着,先哲涌现,大师辈出,肯佩斯、罗西、济科、苏格拉底、普拉蒂尼等人彻底击毁封建帝国,君主立宪似乎已成大势所趋,贝利王朝名存实亡,而他本人则沦为绝对傀儡。
足球世界开始平稳而迅速地发展,当人文主义思想已经无需疑问和辩驳,当民主和自由已经深入人心,当那个君主集权的封建帝国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式时,不可思议的复辟出现了。公元1986年,喜欢循环往复滚动轮回的历史把时间和地点又选在了阳光炙热的墨西哥之夏,选在了空气稀薄图腾崇拜浓厚的神秘高原。于是,神出现了,马拉多纳出现了。当人神合一的马拉多纳高举金杯的那一刻仪式化典礼般地呈现时,新的王朝再次成立了。这是足球史上第二个封建王朝,也是最后一个。天人合一无懈可击的马拉多纳成为了永远的国王。这是一个永恒的王朝,从它诞生那一刻起,就注定像金字塔一样坚不可摧,像时间一样永久漫长。没有人会去颠覆,没有人会去革命,因为那是徒劳,因为马拉多纳不可能被超越。做一个臣民,是所有人宿命般的唯一选择。
马拉多纳英武神明地建设着自己的王朝,经营着自己的国家。朝野之下,男耕女织,万民乐业,南美解放者杯风生水起,欧洲冠军联赛如火如荼;朝堂之上,忠臣罗列,人杰辈出,巴乔巴斯滕齐达内博格坎普罗纳尔多等皆为旷世奇才,小罗梅西皮尔洛卡卡伊布等更不胜枚举。这就是我们的足球世界,国家不会灭亡,我们匹夫只去欣赏就行了。
没有人会去对马拉多纳说不,因为他是国王,是上帝,他代表着足球,他就是真理本身。当然,这个世界会有小人,贝利会对马拉多纳说不,因为他的娘娘腔嫉妒心和大醋萝卜心理,阿维兰热也会对马拉多纳说不,因为他的道貌岸然虚伪无耻和见不得光天化日的阴暗政治。无可辩驳毋庸置疑的事实是,马拉多纳永远正确。
只是,我们的世界不应该只有正确,否则,我们的视线会在充斥经典的同时色彩匮乏。我们已经有了足以统治精神世界的国王,但我们还需要美,还需要感官的刺激和灵魂的遐想,我们还需要诗人。
诗人出现了,他的名字叫做里克尔梅。
在里克尔梅的眼中,冠军奖杯只是浮华的功名,先生头衔只是无用的粪土,他不屑于知道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他也不想去搞清楚条条框框的世俗观点,他甚至都懒得去弄明白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他只是痴迷于美,他只是肆意沉溺于自己编织的幻美世界里。美不一定是喜悦是强大是正确,但美一定是美,所以里克尔梅落寞,脆弱,也不一定正确,但却美轮美奂,惊艳绝伦。这就是我们的诗人,这就是我们的里克尔梅,他孤独地行走,孤傲地吟唱,划一道风花雪月的弧线,送一脚柔情万种的直传。没有人会理解他,甚至连巴塞罗那这样的艺术之都,都无法释读他的天才智慧。于是,他只能钻进默默无闻的黄色潜水艇,走走停停在斑驳落破的博卡糖果盒。
终于有一天,国王和诗人相遇了。里克尔梅远远没有马拉多纳伟大,远远没有达到国王的高度,可是同时,他也不想成为国王,他只是安于做一名散漫的行吟诗人。所以,当国王希望诗人抹掉眉宇间的忧郁拭去轻描淡写的悠闲锦衣绣袍气宇轩昂地停留在他金碧辉煌的王宫时,诗人选择了深山古刹,选择了林荫小道,选择了桃花流水,选择了对国王说不。国王很恼火,但他也只能耸耸无奈的肩膀。没有人可以拒绝国王,没有人可以对马拉多纳说不,但诗人可以,里克尔梅可以。马拉多纳是正确的,但里克尔梅倔强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凄然绝美。
国王与诗人擦肩而过,渐行渐远。一个已经用黄金铸就经典,而另一个,仅仅是一缕风中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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