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宋朝是如何谋害晁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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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叹说:“宋江弑晁盖决不可宥也。此非谓史文恭之箭,乃真出于宋江之手也……宋江之以晁盖之死为利,则固非一日之心矣。”

古时称臣杀君、子杀父母为“弑”,某些小说和影视剧中说“弑杀孩童者死”,如果那孩子是储君或凶手爷叔,这种说法是对的,如果不是,那就是大义凛然地搞错了辈分。

晁盖是宋江之兄、梁山之主,宋江杀他也算“篡弑”,但是这里面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宋江固然是晁盖之死的最大受益者,但是宋江暗算晁盖,阴谋从何时策划?执行者是谁?晁盖原本是宋江的“心腹兄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必须搬掉的绊脚石?

细看水浒原著我们就会发现,很有可能是李逵的“大小皇帝论”惹祸了:正是那笨货的无心之言勾起了宋江对晁盖的杀机,一个阴谋,在那时候就开始谋划了。

晁盖带着五千来历复杂的喽啰去打金人经营多年且有五七千人马的曾头市,原本就是以卵击石:曾头市不但城防坚固,而且是妥妥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明知晁盖打曾头市有去无回,跟随宋江三打祝家庄的智多星吴用,替宋江大破高唐州的入云龙公孙胜,都没有主动要求跟晁盖下山,晁盖在点将的时候,也很知趣地只点了二十个头领下山,这二十个人中,除了战五渣就是不擅长陆战,能打的连一半都没有:林冲、呼延灼、徐宁、穆弘、张横、杨雄、石秀、孙立、黄信、燕顺、邓飞、欧鹏、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白胜、杜迁、宋万,其中至少有四人跟宋江有仇。

晁盖杀了杜迁宋万的大哥白衣秀士王伦,又差点杀了杨雄石秀,却敢带着他们出征而不怕背后冷箭,我们可以说晁盖神经大条,也可以说他以君子之心都小人之腹。但是不管怎么说,晁盖这样调兵遣将,都是不适合当梁山之主的表现,宋江取而代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吴用和公孙胜都是生辰纲迷盗团成员,跟晁盖有过七星聚义之情,明知道曾头市是一根难啃的骨头,就应该提醒晁盖多带兵马并相伴左右,但最后只有吴用不咸不淡地劝了几句,公孙胜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金圣叹也看出不对劲儿了:“上文若干篇,每动大军,便书晁盖要行,宋江力劝。独此行宋江不劝,而晁盖亦遂以死。深文曲笔,读之不寒而栗。俗本妄添处,古本悉无,故知古本之可宝也。”

通行版本增添了宋江劝谏的文字,半壶老酒手边有一本署名“中原 贯中 罗本 名卿父 编集,后学 仰止 余宗 登云父 评校,书林 文台 余象斗 子高父 补梓”的万历甲午本水浒,那上面也只写了吴用一人劝谏。

吴用阴险狡诈,公孙胜未卜先知,他们不跟晁盖下山,肯定是心存顾虑,甚至可能已经知道一山不容二虎,晁盖殒命曾头市,对梁山来说未必是坏事。

晁盖中箭身亡,梁山权力平稳过渡,并没有出现第二次火并。我们不知道晁盖和宋江火并谁能赢,却能看出宋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梁山头把交椅感兴趣的。

宋江和晁盖之间,一开始是郓城县押司和东溪村保正的关系,虽然晁盖比宋江大十岁,但地位却远不及宋江,宋江得知晁盖智取生辰纲东窗事发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晁盖是我心腹兄弟。他如今犯了弥天大罪,我不救他时,捕获将去,性命便休了!

在宋江内心深处,晁盖是“兄弟”而非“哥哥”,晁盖此举是犯了大罪。宋江真正担心的是什么,公门中人都很清楚,那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宋江一开始并没有半点落草为寇的打算,即使刺配江州,他也抱着遇赦还乡重操旧业的念头,晁盖留宋江入伙,宋江寻死觅活不答应:“小可不争随顺了,便是上逆天理,下违父教,做了不忠不孝的人在世,虽生何益?如不肯放宋江下山,情愿只就众位手里乞死!”

宋江认为落草为寇违背天理人情,是不尊重不孝之举,但却往梁山输送了大量好汉,还坑得好几个人家破人亡,这双标玩儿得很溜。

要不是浔阳楼题反诗被判处死刑,宋江是绝不会再与晁盖吴用等人见面的,再见面的时候,也可能是以官军参谋的身份出现在征剿大军之中。

脑后反骨暴露,宋江走投无路只好上梁山。上梁山只是宋江改变命运的一条曲线,而要想把这条曲线走成直线,就必须坐上头把交椅:晁盖活着,宋江就只能坐在第二把交椅上当贼寇,即使晁盖真像李逵说的那样当了“大皇帝”,宋江也当不成“小皇帝”,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这两个“皇帝”必须死一个。

于是李逵那句话勾起了宋江的杀机:要想实现自己的愿望,晁盖必须死!

宋江刚逃离法场,就想把晁盖送入虎口:“只恨黄文炳那厮,无中生有,要害我们,这冤仇如何不报!怎地启请众位好汉,再做个天大人情,去打了无为军,杀得黄文炳那厮,也与宋江消了这口无穷之恨。那时回去如何?”

晁盖粗犷豪迈,但并不是莽撞无脑:“贤弟众人在此,我们众人偷营劫寨,只可使一遍,如何再行得?似此奸贼,已有提备,不若且回山寨去聚起大队人马,一发和学究、公孙二先生,并林冲、秦明都来报仇,也未为晚矣。”

宋江撒泼打滚:“若是回山去了,再不能勾得来。一者山遥路远,二乃江州必然申开明文,几时得来,不要痴想。只是趁这个机会,便好下手。不要等他做了准备,难以报仇。”

在宋江苦求晁盖送死之前,李逵也曾表示要杀回去,却被神行太保戴宗喝止:“兄弟,使不得莽性!城里有五七千军马,若杀入去,必然有失。”

连戴宗都知道杀回去是死路一条,宋江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读者诸君不要忘了:宋江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到了穆弘穆春家里,他和戴宗都“有伤在身”,自然不能参加战斗,李逵花荣要留下来照顾保护,送死的只有晁盖和他那帮从梁山赶来的兄弟而已。

黄文炳跟宋江并无私仇,两人甚至还有许多相似之处,宋江坚决要杀黄文炳,其实是想借蔡九知府之刀杀晁盖——无为军是北宋淮南路军事重镇,这在《宋史》中有记载:“无为军,同下州。太平兴国三年,以庐州巢县无为镇建为军,以巢、庐江二县来属。”

无为军相当于副地级单位,里面不知有多少兵马,而晁盖从梁山带来的头领和喽啰,“有一百四五十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这些人偷袭成功了一次纯属侥幸,再次前往必然有去无回。

晁盖如果战死无为军,宋江就可以在花荣李逵保护下一路大哭着奔回梁山坐上头把交椅,那时候他就不用当“小皇帝”了,想招安,也不会有晁盖这块大石头绊脚。

突袭无为军或许能拿下,但是黄文炳却未必就在家中,如果他还留在江州城蔡九知府那里,宋江必然会央求晁盖再打江州,反正是不把晁盖搞死誓不罢休。

宋江从走投无路只好上梁山那一刻起,就想借无为军或江州军之刀杀掉晁盖,幸好黄文炳自己作死,主动送货上门。

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盗魁的强盗也不是好强盗。宋江万般无奈做强盗,当然要做首席强盗,晁盖不死,他就坐不上头把交椅。无为军失算之后,宋江一直在等待机会,而曾头市就是他的第二枚棋子,那只毒箭是不是史文恭射的都不重要:即使双方都不放冷箭,只凭武力死磕,晁盖带去的那伙人也不够史文恭杀的——后来成为梁山马军五虎将第三名的霹雳火秦明,连史文恭二十招都接不住,史文恭要杀晁盖,根本就没必要自降身价放毒箭。

马超要是能打赢张飞,就不会飞铜锤;关羽要是能打赢黄忠,也不必想出拖刀计。史文恭单挑能轻松击败晁盖甚至林冲,又何须暗箭伤人?

如果晁盖脸上那支毒箭不是出自史文恭之手,谁受宋江指使或自作主张射杀了晁盖,就很值得读者诸君探讨一番了。

前面咱们说过,在随同晁盖出征的二十个头领中,有四人跟晁盖有仇,还有几个是宋江的铁杆粉丝,小李广花荣虽然不在前线,但他要潜出梁山藏在曾头市附近的树林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双鞭呼延灼是个阴险小人,晁盖中埋伏,他惊慌失措带头逃跑,当然是跑在晁盖前面,他在火光摇曳中回头放箭,虽然会失去准头,原本想命中咽喉,却一箭射在了脸上,梁山军慌乱之中,也很难发现。

晁盖究竟是被谁射杀,除了史文恭之外,还有好几个梁山好汉也有嫌疑,这就需要读者诸君来下最后的结论了:以宋江的品性,他会不会屈居晁盖之下当二把手?不管是受招安还是争天下,宋江肯一直替晁盖卖命吗?如果江州城宋江并没有动杀机,他又是从何时开始想除掉晁盖的?宋江想除掉晁盖,会密遣哪位好汉动手?在宋江派系之外,是不是还有人想对晁盖暗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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