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和细节的力量——读胡祖义长篇小说《马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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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读完胡祖义的长篇小说《马殇》,感受最深的,就是胡祖义是一个写故事的高手。他在小说里构架了一个非常好的故事,一位满身伤病的老红军只身回到了马湾,基于他拥了镇上独一无二的将军楼及老红军的地位,和二十多年前因恋人杨巧凤被地主刘文彪抢占,在与恋人同居之后强奸了刘文彪的妹妹刘玉珍而带来的二个儿子,故事从此开始展开,叙写了老红军马永福和他的儿子马而立、马一鸣、马善富、马世久,以及女人孙女杨巧凤、杨巧兰、刘玉珍、朱玉珍、马明英、马红玉等一系列人物在近一个世纪的命运浮沉录。胡世全昨天评价米兰·昆德拉的小说时,说过这样一句话:任何思想都会过失,惟有人物和故事是永远鲜活的。我想,这句话同样适用胡祖义的小说。

  这部小说最大的成功就在于作者构架了一个非常精巧的故事。这是一个典型的小说故事。这个故事让读者看到一种向内发射地的光线,就好比日出时的太阳,最初只出现太阳的轮廓,几乎没有任何色彩,这个轮廓就是小说的核心人物马永福。马永福可以说是一个十足的传奇人物,而且非常有血有肉。作者在第一节里面就非常清楚地介绍了马永福的简历:四渡赤水受过伤,爬雪山过草地落下关节炎,当过朱总司令的勤务兵,为军马场养过马,而且在部队有过几次短暂婚史,之后于1956年带着一把手枪和一身伤病以大校的军衔复员到马湾镇。这样,马氏家族的“将军楼”就应运而生;加上马老的特殊待遇,成了那个时代特殊的海市蜃楼。接着故事的太阳出现了三轮光晕,即第一轮红晕马永福和杨巧凤的儿子马一鸣,第二轮红晕马永福和刘玉珍的儿子马而立;最艳丽的是第三轮红晕杨巧凤的加入……这样在不长的时间里,马氏家族由马永福一个单性的人,很快构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社会性集合和将军楼内的社会气象。

  作者并没有把故事这个太阳做成一个太阳薄饼,而是构架成一种立体态势:马永福的血脉在他的儿子马一鸣和马而立身上得到了同样生动地演绎。继而在孙子辈马明英、马红玉身上也得到了印证。围绕马家三代的故事,生动地展示出了马家在二十世纪一百年里所经历的命运与际遇。这样,一个纵横交错、错综复杂的故事,被作者巧妙地演绎在读者面前,从而让读者感觉到:故事成了这部小说的真正眼睛。

  辅助故事成功的一个根本元素是小说的细节刻画。小说里让人过目不忘的细节比较多。比如马永福夜里拄着拐杖先是在二个女人门前徘徊,而后在三个女人门口走动,而且这个细节多次出现,非常生动地刻画了人物。比如马而立勾引供销社会计田红,利用吴艳华下乡时向村长说不同的话,很好地刻画了马而立这个花花公子形象。比如写马一鸣后院起火,通过局办主任陈放的机智斗争,侧面写出了马一鸣的克已奉公,体现出作者扎实的生活功底。比如马永福在家里接待罗辉所设的家宴,从出菜方式到菜名都非常有趣,可谓人与菜都风情万种,秀色可餐;比如马世久醉酒,为后来马世久的发展与沉沦打下了非常好的伏笔。比如马明英与他的恋人禹文华偷情,两个人阴差阴错之后,马明英说:“你又一次玩弄了我的感情,……我恨透了你这个伪君子!”从而通过这个细节,把马明英的性格刻画得入木三分。

  总之,作者在这部小说里体现出了非常出色的架构故事的能力,同时用大量细画了一批鲜活的人物,从而使小说具有了一定的可读性。

  与此同时,作者这些特点的背面,也存在着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一是处理故事的笔法不够到位,因为兼顾了三代人的命运,除了对第二代马而立、马一鸣稍有侧重之外,马永福与三个女人的故事,马善富与第三代马红玉、马明英的故事,都展开了但是没有很好的收复。而且,作者已经建立起来的“将军故事楼”,因为主次不分被消解了。如果把笔墨集中在“将军楼”里人物之间的纠缠与争斗,把外围人物作为辅助,一定会成为一部非常了不起的作品。另外,马一鸣的死,多少有些不合情理;马本实的描写,也应该放在马红玉的视线下进行;任副局长下马一鸣绊子的细节应当移植到马而立身上。二是人物太多太杂从而削减了主要人物的丰满。小说横插一杠的人物太多,而不是紧紧围绕第一节出场的人物进行推进故事,这样让小说出现了许多分岔,以致出现了许多人断头人物。小说基本上是“逮谁写谁”,让这些人享有主人公同等的话语地位,让每个人的爱情和命运也会都得到充分展示,这是要不得的。三是叙述粗放,而且非技术性地重复较多。关于马永福的介绍,关于红卫兵的战斗,关于马而立花心本性的介绍等议论重复较多,描写较少,出现过多次在同一个平面的重复现象,而不是逻辑性的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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