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今晨收到的吴建明评论,并郑重鸣谢——身心景深与历史景深跨时空的对话(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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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景深与历史景深跨时空的对话

  ——管窥徐江诗歌的独立性品格

  吴建明

  对中国当代杰出诗人徐江,多年来,诗评家们几乎陷入了“群体失语”状态!徐江试图并正在不断拓宽着中国现代诗歌的抒情疆域,对日益粗鄙化的汉语以及与这种语言相对称的茫茫人心,作一次持之有恒的“玉器打磨”——的努力,竟是如此命运!这决非中国诸多诗评家对徐诗研究欠缺“方法”所致——就像著名历史学家孙隆基以“结构主义”方法去试图发现中国民族性的“文化密码”那样,而是博大、恢弘、深广的徐诗所深藏的“诗性密码”,其解码的基础必得拥有敏感的心性,且这心性的康健必以承当并超越历史隐秘的阵痛为前提。加缪以为:“作家(吴附:这一角色当然也包含了诗人、评论家)是不可能有希望为了追求自己宝贵的思想和形象而远离尘嚣的。”由是,那些体制下的“职业”诗评家的选择倒不难理解了。徐诗之“诗性密码”究竟为何物?“它们(徐诗)一以贯之的核没变,那就是……可读性、实验性、人文关怀以及自我超越的精神。这四点合起来,是进入我创作的一把有效的钥匙。”(徐江语)这话准极。限于文字,今天本人只能管窥徐诗中的独立性品格——窃以为,这一品格即是进入徐江所云“钥匙”的“链子”,亦是徐诗洞开之后的内在风景,并争取以这一独特品格为基点,去约略领悟徐江对中国当代汉语诗歌做出的独特贡献。

  长期以来,囿于粗浅的、暴力的政治意识形态的钳制,极具个体特质的诗歌书写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向大众传输真理的肉喇叭”,抒发的是乌托邦式的“公共情怀”。在政治意识形态落幕,诸多富有中国特色的“神话大语词”纷纷失效之后,抒情这一“婴儿”也被时代毫不留情地泼了出去,连同那些脏水。普罗受众对“抒情”的大面积怀疑当为铁的事实。记得初读徐江的《彼岸》:“写完诗/关电脑/去厨房/做饭”——“彼岸”原本就不在虚无缥缈的天国,不在“经验”的乌托邦,而在个体“体验”的现世、当下。几乎不用过脑子亦可下结论:这个叫徐江的家伙毫无疑问是一个健康的人、诗人,他承认文明序列的若干合理性,并且基于对基本人性的尊重,而不是将基本人性“非道德化”,也就是说,像他这样的诗人,他首先承认这是一个风景已死、内心常殇的时代,因为深切地认同时代的属性(但不等同于对这个时代的一切现象都认同)才不至于凌空蹈虚,他的咏叹与书写才是有效的、贴肉的、立于大地之上的、将心比心的,而非空中楼阁式的。

  “我知道你们想在我的诗里找/那种心灵突然被鞭子抽打/收紧 疼痛的感觉/我知道//但我想 我不能/我不够格/因为我的心也曾捱过那一次莫名的鞭打/我知道它的疼 那种惊悸/我想我不能再转赠给你们”(《身体》),我在这首诗里读到了近乎悲怆的疼痛。徐江之谓“……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经历1980年代的思想解放浪潮后,与1989年相遇。再然后是经历九十年代‘国家机器——市场经济——学院’这‘三合一’体制对一个民族精神的窒息。这三块无一不在我的作品里打下烙印”,所言诚不虚也。如果说《彼岸》让我对徐江产生了素朴的信任感,这一首《身体》则让我窥见了他“崇高”的一面:中国历史从1980“启蒙年代”一夜之间飞跃而成1990“喜剧年代”,在时代错位的节点上,他选择了承当而非掉头离去,令我不由想到萨特在《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中如是说:“只要我承担责任,我就非得同时把别人的自由当作自己的自由追求不可。”在此,我不得不严肃地指出:徐江是一个有高度责任感的诗人。

  奇怪吗?我常常念及的并不是《青春》《自由》《世界》——我当然深切地理解他旨在通过他独特的徐氏“精炼口语”对这些“大词”的重新清洗从而恢复它们被中国“知道分子诗人”扭曲、布尘的命运与本质——而是他那些稍显形而下的《东单小姐》、《黛安娜之秋》、《好妈妈,老妈妈》,尤其是那首《河》:“青灰色的云和水/为我打开/故乡平素未有之画卷//那种清冷与陌生/令我深深为之沉迷/穿上好奇和渺小/重回空阔童年的某个场景/……我因留住弥足珍贵的微不足道/写下新的诗章”,我特别迷恋飘荡其间的伤感、落寞、追怀的气息。他固有的“中国气质”有着若干“欧洲化表达”的云影——这一表达,大大超越了中国当代诗歌中常见的“古中国情结”……徐江的感性或性感俱是以自己的肉身为道场的——中国已经走到了这个世代!

  当然,徐诗的批评/批判,如《阿迅一族》,是有力度的。批评/批判保证了他悲悯的真实,反之亦然——批评/批判与悲悯一向就是一体两面。但批评/批判要有一个起码的前提,那就是批评者/批判者不得将自己假想为圣人,将批评/批判的对象非人化。中国现在很多诗人非常愿意批评/批判别人,批评/批判成为了他们手中的棍子。我们永远要做一个人道的批评者/批判者。毕竟,批评/批判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只能是建设,有效的建设。徐江对蒙昧主义的反对/反抗之敏感,于此诗可窥一小斑:“我想到青藏高原/银白色的雪与路总是/通往更高的所在/这一切吓软了朝圣者的腿/……在这么一个广袤的/不时能看见/骨架和圣石的所在/哪里会有尊敬呢”(《恐怖》)

  总之,徐诗给我感受如下:健康、有高度责任感、悲悯、批评/批判——这些品格共同汇成了“这一个”,我谓之曰“独立品格”。这一“独立品格”,于徐江而言是一个个体身份得以体认并不断健全的现代人的角色,于徐诗是贯注着“人文内质”,于读者是感动之中找回“人本”,天空之下,大地之上,徐江、徐诗与读者静享同一命运。众所周知,中国一直是一个在社群关系上由于个体人格极不发达,从而体现为“他制他律”现象无处不在的国度——整个民族因内倾性、自虐性、他虐性的病态人格的普遍化,人的主体性与独立精神不可避免地稀缺,这一伦理机制的强大绝对远远超过政治沉疴之祸。徐江的独立品格决不满足于仅仅只对东方式的专制主义说“NO”,他在其小文《这当然不止于一次了》中作了很诚挚的表述:“我的某篇文章被小心翼翼的媒体拒发……但我不会一怒之下像个傻逼一样的跑去抗议,或投身于反对什么。那种幼稚的行为,就是‘政治’了。好的政治与坏的政治一样,都是与魔鬼签约。作家的抗议,在于用这些生活的沙石,构筑下更坚实的作品。司马迁早就这么做了”,徐江和一切真正的诗人一样反对/反抗一切政治,他的信念只能是自由和独立。他以他的独立品格进行着身心景深与历史景深跨时空的对话,捍卫着、呵护着、张扬着的永是“人”本身。这一天命艰巨而光荣,沉重而壮丽。他现代地活在当下,又鹰一般翱翔在我可能要用终生的时光来仰望的高处——这一高程与他作品的日益丰厚是成正比的,对此我坚信不移。

标签: 中国历史时空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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