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实甫的《西厢记》彰显了人性解放,揭露了封建婚姻制度的不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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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厢记》是中国古典戏剧文学中一颗闪耀的明星,作者王实甫以“崔莺莺与张生一见钟情的爱情”为线索,生动描写了二人为了追求真挚的爱情,大胆与封建家长进行斗争较量,努力冲破礼教藩篱的束缚。王实甫的《西厢记》在借鉴唐传奇元稹的《莺莺传》、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后,结合元代城市经济繁荣、儒教束缚松弛、个人意识觉醒的社会背景,创新《西厢记》的体制、题旨等,呼喊出“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口号,让“情”在《西厢记》中发挥到极致,成为中国古典文学史上一座不可逾越的丰碑,更是与《红楼梦》合为“中国古典文艺双璧”。下面就从《西厢记》的激烈的矛盾冲突、富有个性的人物形象、粲然可观的语言艺术三个方面来探讨该作品的艺术价值。

  激烈的矛盾冲突,此起彼伏地推动情节发展,引人入胜,扣人心弦

  王实甫的《西厢记》主要围绕两组矛盾展开的,第一组是以老夫人为代表的封建势力,与青年“叛逆者”崔莺莺、张生、红娘之间的冲突,体现了封建礼教与进步潮流之间的矛盾;第二组是崔莺莺、张生、红娘三个年轻人为得到圆满的爱情结局,由于性格不同造成处事方式不同,而带来的内部矛盾。这两组矛盾相互制约,彼此牵绊,中间又夹杂了许多礼教矛盾、环境矛盾,推动着故事的进展,突破了读者对社会的认知。如在《西厢记》开篇,便介绍了莺莺与张生环境矛盾,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在佛寺,莺莺的父亲刚去世没多久,灵柩也在佛寺中,正值服孝期,而张生见莺莺穿着孝服依然楚楚动人,想起自己幼时丧母,孑然一身四海飘零,不由得感叹道:“‘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欲报深恩,昊天罔极’。小姐是一女子,尚然有报父母之心;小生湖海飘零数年,自父母下世之后,并不曾有一陌纸钱相报。”

  张生与莺莺的第一段对话,便引用《诗经·小雅》中的诗句,可见张生才华不斐,随后便感叹自己没能尽孝,好在莺莺还与父亲生活那么久,读者读及此处,不由得感伤起来。可接下来的张生僭越礼教,直接问及莺莺的闺房之事,他说:“小生姓张,名珙,字君瑞,本贯西洛人也,年方二十三岁,正月十七日子时建生,并不曾娶妻”,“敢问小姐常出来吗?”

  佛庙本是清净之地、莺莺尚值服孝期,在封建礼教看来寺庙菩萨“庄严妙境”,亲人方逝“父丧未满”,贵族小姐“治家严肃”,怎么可以一见钟情,谈论闺房之事?而张生明知故犯,大胆问起莺莺,不禁挑动莺莺的芳心,为二人此后的风流韵事埋下伏笔。后来,在二人的情感发展过程中,主要围绕“赖婚”时与张生私下约会、“酬简”时老夫人严声呵斥、“拷红”时红娘机智谋略、“争婚”时郑恒当场撞死四个高潮,展示了青年男女在追求爱情自由的过程中,与封建礼教抗衡周旋的勇敢无畏。

  《西厢记》激烈的戏剧情节围绕封建势力与叛逆者的矛盾、青年内部矛盾,两对线索展开,描写了多次尖锐激化的冲突场面,每一次的矛盾冲突都扣人心弦,却又召唤着下一个冲突的出现,如此丝丝入扣的故事情节,生动反映了元代社会发展进步中,人追求个性自由意识的觉醒。

  形色不一的人物形象,丝丝入扣的贴合故事情节,提升作品的艺术效果

  《西厢记》中,主要刻画了老夫人、张生、崔莺莺、红娘、郑恒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由于个人的性格品性不同,也用故事情节展现了独特的人物塑造,有主动追求爱情、人前花言巧语、人后愁眉泪眼的多面闺秀崔莺莺,也有风流潇洒、痴情可爱的张生,也有表面遵守礼教,实则缘情抗礼的丫鬟红娘,这些人物形象的彰显,无不与故事情节相得益彰。如莺莺和张生在面对老夫人的威逼下,听从了红娘的建议,张生也因此被迫上京考试,而莺莺却十分悲痛中夹杂着反抗,大胆说出对科举考试的不满,她说:“暖溶溶玉醅,白泠泠似水,多半是相思泪。眼面前茶饭怕不待要吃,恨塞满愁肠胃。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拆鸳鸯在两下里。一个这壁,一个那壁,一递一声长吁气。”

  张生因上京赶考,必须要与莺莺分离,而莺莺听闻此事便“茶不思、饭不想、流下相思泪”,甚至辱骂功名是蝇头小利,害得二人分隔两地。足以看出,莺莺对张生的爱,逃脱了封建功名利禄的束缚,而是单纯的喜欢。而且,张生临行前,立下誓言说“青霄有路终须到,金榜无名誓不归”,表示自己一定要考取功名,迎娶莺莺,谁料莺莺却不理会功名一事,便又强调说:“你休忧文齐福不齐,我则怕你停妻再娶妻。休要一春鱼雁无消息!我这里青鸾有信频须寄,你却休金榜无各誓不归。此一节君须记:若见了那异乡花草,再休似此处栖迟。”

  莺莺面临张生中状元的誓言,并没有心生感动,而是说“我则怕你停妻再娶妻”!王实甫塑造的莺莺形象,是对封建世俗的解脱,彰显了一个赤诚追求爱情,反对礼教的新女性形象。而《西厢记》中对张生的亦智亦痴的形象更是刻画得淋漓尽致,在张生进京赶考回来后,老夫人便否认当时的说法,开始赖婚,张生看见这一情景,非常激动地说:“小生醉也,告退。夫人跟前,欲一言以尽意,未知可否?前者,贼寇相迫,夫人所言,能退贼者,以莺莺妻之。小生挺身而出,作书与杜将军,庶几得免夫人之祸。今日命小生赴宴,将谓有喜庆之期;不知夫人何见,以兄妹之礼相待?小生非图哺啜而来,此事果若不谐,小生即当告退。”

  张生本是带着希望、乘胜而来,准备迎娶莺莺,却没想到老夫人出尔反尔,内心的郁闷气愤不由而出。这段话彰显了张生对爱情的向往,他在面临爱情时不仅傻头傻脑,更是顾不上言谈举止与封建势力理论,这一场景,把张生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

  《西厢记》中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与故事情节联系的十分紧密,这让读者在阅读戏曲文本,或者观看戏剧时,不由得随着故事情节的变化,深入理解主人公的情感,寄托对故事结局的渴望,提升了文学的艺术效果。

  语言的文采与本色相生,辞藻与白描兼备,极大增强了戏曲效果

  对于戏剧来说,语言是通向读者灵魂的第一表现手法,也是表现人物特点、故事情节的首要表达技巧。《西厢记》的语言表现非常个性化,使人一听便知道是哪位人物的说辞,王实甫善于驾驭语言技巧,将唱词、谈话等均加入一些人物特色,彰显了不同人物的社会身份、地位、性格等,让作品的语言在古典化中透露着通俗化,通俗化中夹杂着戏剧化,极大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被明代戏作家王骥德评价为:“前无作者,后掩来哲,遂擅千古绝调。”

  王实甫在《西厢记》中将语言艺术表现得十分精湛,更是被后人视为“戏曲语言艺术的最高峰”,而在作品中也流露出作者对语言艺术的把握力度,如在莺莺上场时,作者为了展现她大家闺秀,蕴含诗词书画样样精通的贵族风采,她的唱词中大量引用唐诗宋词,在第二本《崔莺莺夜听琴杂剧》中,莺莺唱道:“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池塘梦晓,阑槛辞春。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香消了六朝金粉,清减了三楚精神。”

  莺莺虽然是崔相国府唯一的女儿,但从小却饱读诗书,熟知礼仪,所以在她的语言中,多继承了闺房的婉约风格,又有唐诗宋词的韵味,体现了贵族名门的知识涵养。而在刻画张生时,也多是儒雅中透露着风流,在张生考取功名后,他故意打扮一番去见莺莺,文中写道:“我打扮著等他。皂角也使过两个也,水也换了两桶也,乌纱帽擦得光挣挣的。怎么不见红娘来也呵?”

  张生在去见莺莺时,其实内心迫不及待,又想凸显这次的庄重见面会,打扮中又急又怯,用了两个皂角,换了两桶水,把乌纱帽擦得锃亮,言语间透露著张生的干净文雅,却也流露出张生对爱的追求,使观众看戏时禁不住跟着人物而激动,读作品时禁不住想到张生的动作,会心一笑。

  《西厢记》中的的文笔生花,语言活泼中流露出对中国古典诗词的继承,又体现了元曲俗文学中的俚语、俗语的生动形象,既符合底层百姓对戏曲的观看,又符合贵族人士对戏剧的鉴赏,可谓是雅俗共赏。

  作为剧本,王实甫的《西厢记》表现了极为完整的舞台艺术效果,深受百姓的喜爱,达到了元代戏曲创作的最高水平;作为文学作品,《西厢记》表现了封建礼教与青年男女追求爱情自由之间的矛盾,彰显了元代在宽松的社会环境中,个人追求人性解放,注重个人情感抒发的时代特色,给中国文学史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西厢记》是中国戏曲史上的最高峰,在文学史上占据重要的地位,这是因为剧本中激烈的矛盾冲突、一环又一环的故事高潮,凸显了一代在与封建家长斗争过程的曲折性和长期性;也因为剧本中对人物形象的刻画独特鲜明,以高超的写作技巧,让人物在矛盾中塑造形象,让人印象深刻;更是因为作者极为精湛的语言艺术,让语言与表演结合一起,丰富的展现了中国古典诗词文化与创新表演之间的互动,借用精深的语言与动作,深化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主题,揭露了封建婚姻制度的不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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